※※※
路易穿黑色礼服显得很清俊。他那一团火的热情也成了一种淡淡的冷调子。总之晚江给他的另一副形像弄糊涂了,不知该怎样同他谈话、微笑才得当。她的菜上场后,路易很快来到厨房,恭贺她的成功。他要她穿上礼服,参加最后七位厨师的谢幕。
“我头发一塌糊涂吧?”他问她。
她说正相反,很帅气。
“那你这么瞅我,我以为我做了一晚上的小丑呢。”
“……你怎么那么不像你了?”
他笑起来,说:“我上班就这样啊。”
她心里突然一阵悲哀:洪敏要能这样上班就好了。
谢幕时路易一一把厨师请到台前,接受大家的掌声。晚江是惟一一位女厨师,路易便一手搀着她,如同搀“天鹅湖”中的女主角那样优美高雅地将她搀到人前。她向四面鞠躬,路易眼睛闪闪地看着她,王子一般充满胜利的骄傲。
仁仁上来献花时,她才看清老王子瀚夫瑞更加是充满胜利的骄傲。然后由路易做东,他们四人去楼顶酒吧跳舞品酒。仁仁和潮夫瑞跳时,晚江抽身出去,用公用电话给洪敏的夜总会拨了号。那边说洪先生正在工作,请她留口信。她说请洪先生半小时后在电话旁边等待。
她回到酒吧,瀚夫瑞刚下场,眼里少了一些他惯有的冷静。这是我最安全的时候,他以为一家三口都在帮他看守我呢。她挨着他坐下来,他拿起她的手,像十多年前一样吻了一下。她有些感动,也有些触痛。忽然抬头,见仁仁和路易搂在一起,那么青春美貌。她想好哇路易,你精心铺垫了一晚上,全是为最后这一招。原来她从来没有把火从仁仁那里引开,她一个半老徐娘怎么可能引开那样的火呢?看那火现在烧得多好,多美妙,十个半老徐娘豁出命去,也救不了那火了。
瀚夫瑞把酒杯递给她。她一口饮尽。然后她没听见瀚夫瑞说了什么,便朝舞池中央走去。路易的嘴唇几乎碰到仁仁的太阳穴了。人家才是一对花儿与少年。半老徐娘想,顶不顶用我都得试试,仁仁是她最后的、最后的希望。
舞曲正好结束,母亲从女儿手上接过这个男青年。血统含混、身份不明的叫路易的男青年握起晚江的手,托起她的腰,下巴正对着她的额。她穿着低领的黑长裙,应该不那么明火执仗。
“你今晚太美了。”路易说。
“哼,对每个女人你都是这句话。”
路易面皮一老,笑笑。她的胯贴了上去,他马上感觉到了,手掌在她背上试探一下,又把她向怀里紧了紧。她感到他的呼吸热起来,蒸腾着她的头发。她身体已经不单单在跳舞了。他马上感觉到那种内向的舞蹈已在她体内起舞。他是个喜欢讨人欢心的人,女人的欢悦更能引起他的欢悦。他看到自己使一个女人颤抖不已的时候,他才感到最大程度的满足。他觉得怀里的女人正一点点走向那个境界,只是更深层的。他们表面上做的、听的毫不相干,从女人的小腹动作,他也知道她实际上在做什么。
“我是对每个女人都讲这句话,但一半是假话。”
“你的女朋友听得出她们属于哪一半吗?”
“得看哪个女朋友。”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把她们带回家来?”
“我疯啦?”
“忘了,你是开旅馆的。”
她没意识到两人的谈话已相当放肆。但她感到自己成功了。仁仁保住了。至少是今晚。保住一次是一次。她看见瀚夫瑞和仁仁跳得一样活泼可爱,心想这美食节多来几次多好,让节制一生的老瀚夫瑞也失一失态。
“你看,仁仁今晚多美。”她下巴在他肩上一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