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虹笙说着,扑了过来。他挥起拳头,狠狠打在喻瑾的下巴上。喻瑾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本能地拉住对方肩膀上的衣服,另一只手乱抓乱挠。全虹笙匆忙间摆脱不了,脸上被抓出好几条血痕,火辣辣疼。他急红了眼,忘记要留活口,两只手掐住喻瑾的脖子,使劲用力。喻瑾呼吸困难,渐渐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全虹笙正趴在喻瑾身上,向前方用力,于是也失重被带倒。
两人在地板上翻滚,喻瑾在昏沉沉之际,突然感到全虹笙掐脖子的手上传来一股麻酥酥的电流,令她全身一阵麻木。随即,全虹笙松开手,不动弹了。
喻瑾挣扎着爬起来,瞧见一根断掉的电线,伸在全虹笙的脖子下。这就是刚才电死云潇的线。可能在打斗中,全虹笙裸露的皮肤凑巧碰到了,导致触电。电流经全虹笙的身体再流到喻瑾身上,已大大减弱,她没受伤害。
全虹笙没死,脸色发青,痛苦喘息着。喻瑾将电线从他的脖子下抽出来,丢在一边。
“药……我兜里有药……”全虹笙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地说。
原来他真的有心脏病,也许杀云潇的方法,正是从此得来的灵感。可不曾想作茧自缚,自己也触了电,诱发心脏病,命悬一线。
不管怎么说,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喻瑾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况且,如果这次又是车中人全部死亡,只剩她一个,恐怕更有嘴说不清了。得让全虹笙活着交代罪行。
不过喻瑾也不希望成为东郭先生,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先用电线把全虹笙的双手捆牢,才去他的衣袋中摸索。
找到一个小药瓶,标签上写有“硝酸甘油”。喻瑾倒出两片,捏开全虹笙的嘴唇,塞进去。
遗憾的是,药片不仅没能挽救全虹笙的性命,反而加速了死亡。他更加难受,蜷缩身体弓起腰,胸口疼痛难忍,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甘心。
“药……假的……被他换了……是他……”
全虹笙没能说完,嘴角流出一缕鲜血,身体痉挛挺直,咽了气。
喻瑾重新拿起药瓶,倒出白色小药片端详。咋看没什么异常,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隐约有一股辛辣的气味。
这就不对了,硝酸甘油应该是无味的,她家隔壁张大爷有心脏病,平时唠嗑时聊起过药的味道。这瓶中装的可能是加重病情的药,甚至是杀人毒药。
喻瑾心中一片茫然,全虹笙不就是神秘人吗,怎么他会被人设计调换了救命药?难道说,还有另一个人在背后捣鬼?
她走到车厢头,又走到车厢尾,前后转了一整圈。六具尸体躺在地板上,一个也不少。
在这个车厢中,会有第八个人吗?
四周弥漫着黑暗,仿佛无边无际,压得人喘不动气。喻瑾满怀恐惧,不知是幻觉还是第六感,她能感觉出来,有一双恶魔的眼睛在暗影深处窥伺着……
忽然之间,另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全虹笙是从哪里知道失魂谷事件详情的?
那个案子没对外公布,即使受害人亲属,也只是各自领回了尸体,并不知道其他旅客是谁,不知道喻瑾的存在,更不知道有那笔钱。除了办案人员外,只有派出所同事略知一二……对了,牵扯进来的六个人都是下关路派出所辖区的居民,他们犯的事儿,派出所都参与办理过。
喻瑾意识到,之前忽略了一个简单而关键的问题。自己并没有报名参加《幸存者》节目,是被报警电话引来的。神秘人能预料到,今天派出所内人很少,接电话后出勤的一定是自己。
老牛……牛振华?
喻瑾沉浸在思考中,一点儿没留意,车厢已不再颠簸晃动,马达轰鸣声也消失,可能是货柜车停止了行驶。
毫无征兆地,一个声音打破寂静和黑暗:“恭喜,喻小姐,你赢得了游戏,成为幸存者。”
15
十一点零七分,罗兵看了看手表。
过了这个红灯,就会进入红旗街,通往人民广场的最后一条路。
罗兵混在人行道的拥挤人群中,尾随在货柜车后七八米。他紧张得心跳如鼓,手发软,身上一阵阵冒出虚汗。
到目前为止,行动非常顺利,喻青山和喻瑾父女俩完完全全被牵着鼻子走,按照当初设定的计划行事。想必警方已收到了喻瑾的消息,认为这辆货柜车装有烈性炸药,要冲进人群搞恐怖活动。
他们会采取什么对策?
按惯例,应该用路障将货柜车拦住,先与嫌疑人谈判,不成功再用暴力制服。但这样做风险太大,假如嫌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引爆,将伤亡惨重。
允许喻瑾发消息求救的时刻是精心设置的,全虹笙要等到十点四十分左右,才提出建议,阻止手机信号屏蔽器——所谓阻止是谎言,屏蔽器并不在驾驶室中,它就藏于车厢内,只要全虹笙借黑暗掩护偷偷关掉,手机便可以恢复信号。
警方接到消息后层层上报,再紧急讨论,做出决策,至少要七八分钟。这样,距离嫌疑犯声称的爆炸时间十一点十五分只剩下二十分钟出头。如此短时间内,警方根本来不及做周密布置,人群也难以疏散。
他们唯一的、最佳的办法是,用狙击手干掉嫌疑犯。喻瑾肯定会告诉同事们,车厢中七个人都是受害者,绑架者在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