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警察无能,让我来帮忙呗,”牛骏耸了耸肩,样子轻浮无耻,十分可恨,“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我没回英国,去省城暂居,找机会报仇。我买了一张刘耀辉的假身份证,在《幸存者》节目组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平时常在QQ上同父亲聊天,套取情报。刘卫星几个人的情况,有的我早就知道,有的是听父亲讲的。老头子没参与这件事,一直以为我在英国。”
喻瑾问:“你为什么要杀全虹笙,他不是你的同伙吗?”全虹笙的硝酸甘油片肯定是牛骏调换的,虽然不知道前者啥时候会发病,但他迟早要吃药。
“他也有罪。这家伙经常开没用的药,骗病人的钱。一位朋友的母亲得了癌症,在他那里花掉好几十万,不但没治好还延误了病情。”
“你的朋友是谁,在车厢中吗?死掉的五个人,大多数都有伤害和被伤害的双重联系,只有刘卫星和全虹笙例外。”
“呵呵,你真的挺厉害,这都看出来了,没白费我一番苦心。那个朋友今天没来,因为他没害过人,我很公正,不会乱杀无辜。刘卫星和全虹笙确实对应不上,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有‘辛可颖’,是一个多余出来的人。为了弥补破绽,我故意假装仇视全虹笙,当时你在偷偷打量我,上当了吧。哈哈哈……”牛骏疯狂大笑,洋洋自得,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喻瑾心知面对的是一个疯子,根本没道理可讲。她目光四下乱瞟,寻找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牛骏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歪起嘴角嘲笑说:“放心,我说话算话,你是游戏胜出者,可以活着离开。”
“真的?”喻瑾不敢相信。
“信不信随你,逃生按钮在那边,时间可不多了。”
石英钟走到了十一点十二分,仅剩三分钟。喻瑾咬了咬牙,转身朝桌子走去。牛骏注视着她,脸上浮现起自以为得计的阴冷笑意。
突然之间,喻瑾转过身,扑向牛骏,用前额猛撞他的鼻子。牛骏猝不及防,鼻梁骨被撞断,痛得涕泪横流,睁不开眼。手中的扳手也飞了出去。
他大声狂叫,揪住喻瑾的头发,脚下使绊,将女孩放倒在地。
喻瑾躺在地上,挣扎着向上方伸手,试图掐敌人的脖子反击。两个人撕扯扭打,在车厢地板上滚来滚去。
终究是男人力气大,喻瑾渐渐不支,被牛骏拽着头发,将脑袋一下下撞击地板。她晕头转向,手无意识地四处乱抓。恍惚中,好像伸进了一个湿漉漉粘滑的所在,握住一根细长的棍子。
她不假思索,挥起棍子扎向骑在身上的人。扑哧,棍子正戳中牛骏的太阳穴。牛骏晃了晃,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喻瑾又扎一棍,牛骏颓然倒下。
喻瑾翻身,跪在地上,双手举棍不住地朝下猛扎,直到把牛骏的脸捣成烂西瓜一样,才喘着粗气停下手。
她看了看手中,是一根二十公分长的细铁棍,上面满是鲜血,还有一些臭烘烘的黏液。那是升降椅气缸中的调节杆,爆炸时插进黎金泉的肚子,凑巧被喻瑾摸到。
黎金泉被牛骏遥控转椅爆炸杀害,现在牛骏又被尸体中的爆炸残留物杀死,算不算冥冥中自有天意?
喻瑾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她急忙扔掉棍子,随手抓起牛骏的外衣擦拭。可刚擦了两下便停住——现在几点了?
石英钟显示,十一点十四分二十秒。
喻瑾飞快跑向桌子,弯下腰观看,在底面,果然有一个按钮,连接着电线不知通往何处。据牛骏说,按下便能打开车厢门。
能相信他吗?
当然不,喻瑾一丝一毫都不相信牛骏。这混蛋连同伙都干掉了,怎会对心目中杀母仇人的女儿留情。
实际上,五个人分别是被牛骏和全虹笙所杀害,与喻瑾无关。也就是说,喻瑾是被牛骏选择,成为“幸存者”。他在玩弄喻瑾,所谓“放幸存者一条生路”,话语中暗藏奥妙。他自己也是游戏的一份子,伪装成“辛可颖”参与其中。让喻瑾去摁按钮逃生时,牛骏还活着,所以喻瑾不能算唯一幸存者。相反,假如按钮中藏有杀人机关,喻瑾被杀死,牛骏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货柜车,圆满完成游戏。
以牛骏的变态心理,十有八九是如此设局的。
何况,他的目的不就是要报仇吗?选择在昔日爆炸案的发生地,让仇人喻青山的独生女同样在爆炸中化为齑粉,不才是得其所哉?喻瑾猜想,这辆货柜车根本没移动过,始终停在冷藏库院子中。那些摇晃、颠簸和急刹车,可以在底盘的传动轴上加装机械装置来控制。
眼前的这个按钮绝对不能按。
石英钟的嚓嚓声在寂静的车厢中分外刺耳,十一点十四分五十秒,五十一秒,五十二秒……
然而,话说回来,不按下去又能如何呢?十一点十五分货柜车将爆炸,恐非虚言。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搏。另外,牛骏肯定不想同归于尽,总要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他的逃生方法是什么?
喻瑾颤抖着伸出手,悬停在红光闪烁的按钮下方,犹豫难决。
指针无情地转动,五十七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十一点一刻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