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玉赞许地拍了拍她肩头,拉起了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开,因为他生怕一放开她的手,她也会像铁花娘一样忽然自地面上消失,虽然他也知道以他们两人之力,也未必是那可怕敌人的对手。
× × ×
此后的路途走起来更艰苦了。
他们绝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以造成致命的结果。
杨子江随时随地都可以自黑暗中一掠而出,以他那不可思议的武功,向他们作致命之一击。
可是,天已渐渐亮了,杨子江竟一直都没有现身。
他们中午时,在一个村落中停留了片刻,吃了些东西,又往前走,直走到黄昏,杨子江还是没有出现。
现在,距离唐家庄已很近了。
黄昏,他们到了个小镇,俞佩玉忽然道:“我们在这里歇一夜,明天早上再到唐家庄去。”
朱泪儿温柔的望着他,轻轻叹息着道:“你实在应该好好地睡一觉了,否则怎么有精神做事。”
小镇上的客栈生意并不好,店伙巴结地替他们找了两间上房,但俞佩玉瞧了朱泪儿一眼,说道:“我们只要一间屋子。”
朱泪儿的心跳了起来,那店伙看来是既失望,又惊讶,他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一对夫妻。
关起房门后,朱泪儿的心跳得更厉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似乎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在那里才好。
俞佩玉小心地拴上门,又关起窗子,才对她温柔的一笑,道:“你睡吧。”
朱泪儿垂着头,鼓起勇气道:“你呢?”
俞佩玉笑道:“这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就是张很舒服的床了。”
朱泪儿咬着嘴唇,道:“你睡床,你比我更需要好好睡一觉。”
俞佩玉望着她纤弱的身子,凌乱的头发,和那双已微微有了些红丝的美丽的大眼睛。
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之意,心想:“杨子江说不定立刻就会出现的,此时此刻,我何必再守着那些死规矩,为何还要令她痛苦,为何不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今天晚上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我俞佩玉就不是君子了么?”
朱泪儿拿了床较薄的被,铺在椅子上,垂着头勉强一笑,道:“我在这里睡也很舒服,在我照顾三叔病的时候,就算站在那里都能睡得着的,我早就习惯了,你好好睡吧。”
俞佩玉忽然柔声道:“这张床很大,我们又都不是胖子,为什么不一起睡呢?”
朱泪儿手里刚拿起个枕头,枕头又掉了下去,她似乎想看俞佩玉一眼,却又没有勇气垂着头道:“你……你不怕……”
俞佩玉不让她说下去,抢着道:“我怕什么?你睡着了难道还会打人么?”
朱泪儿也笑了,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霞,道:“我不会打人,做梦时却会踢人,小心我将你踢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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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床实在并不太大,普天之下,任何一家客栈里,都不会为客人准备一张很大的床的。
因为客人们也并不需要一张很大的床,若有男女两个人要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只希望床越小越好。
俞佩玉实在太累,很快地就睡着了。
朱泪儿上床的时候,全身都紧张得像一张弓,她非但不敢去看俞佩玉,简直连俞佩玉盖的棉被都不敢碰。
前天晚上,她一心只想和俞佩玉睡在一起,但现在他们真的睡在一起了,她反而像是害怕得要命,用棉被紧紧地裹着身子,缩在角落里,耳朵贴在枕头上,只听得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
俞佩玉万一伸手过来,那怎么办呢?
朱泪儿不敢想,却又忍不住要去想,一想,她全身都发起热来,实在再也盖不住棉被,却又不敢不盖。
幸好俞佩玉已睡着了,朱泪儿才敢悄悄将脚伸到棉被外透透气,但俞佩玉一翻身,她又吓得立刻将脚缩了回去。
但是看到俞佩玉就在她身旁,她全身都充满了幸福之意,她恨不得跳起来放声高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今夜,但此刻若真有人来了,她又立刻会羞得躲在床下去。
这就是少女──少女实在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