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吴冬患了乳腺癌,然后复制出另一个吴夏,健康的吴夏。杜进抛弃了生病的吴冬,选择了健康的吴夏。
陆小词的冷汗冒出来了。这个设想令她极为震惊。她看着男人打开左边仓门,从里面拉出一张小床。
床上是空的,没有人。
陆小词呆住了。她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心又提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比刚才更震惊,还有极度的恐惧。
男人选择的不是“复制”,而是“剪贴”。
8
陆小词在惊惧中看着男人把“新出炉”的冯子瓴的身体插满电线,然后在电脑上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很满意,撤掉电线,把尚在昏迷中的冯子瓴重新背在肩上,背回她的宿舍。
他把她放好在床上,熄了灯,关上宿舍的门,下楼。
楼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男人开锁,进了驾驶位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下车,返回冯子瓴的宿舍。看来,他是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或者,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做一件重要的事。
陆小词犹豫片刻,没有跟着男人上楼。男人没有锁车,所以陆小词可以安全地靠近汽车,将一枚跟踪器粘在汽车不显眼的位置。
五分钟之后,男人下楼,开着汽车离去。陆小词打开手机应用,跟踪男人的位置。
半小时之后,男人的汽车终于不再移动。汽车停靠的地点并不出乎陆小词意料。那是吴冬家,也就是冯子瓴曾经暗算吴冬的地方。
他要对吴冬做什么?
陆小词开始后悔没有跟过去,好保护吴冬。她忽然想起今天还带来一位保镖呢,心不由一沉——佟言为何一直没有露面呢?
她拨打他的手机,提示关机。她的心焦灼起来,后悔今天不该带他一起来。没成保镖,反而还要操他的心。他们来的时候,佟言的汽车停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陆小词想去看看汽车在不在,或者佟言在不在汽车里,但是想到也许不能再顺利地进入校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五分钟后,汽车开始返回了。陆小词坐在冯子瓴宿舍楼前,一边监视着汽车的位置,一边思索。汽车快回到医学院时,陆小词的思索有了结果。她离开宿舍楼,向刚才那座黑乎乎的实验楼走去。
五分钟后,她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男人的汽车在离实验楼不远的地方停靠,男人走下汽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一个女人。
不用想,那个女人就是吴冬。
玻璃窗里,男人把吴冬放在刚才冯子瓴躺过的小床上,在她的身上插满了线路。吴冬还穿着粉色波点睡衣,看来男人去她家里的时候,她已经睡了。男人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然后拔掉她身上的线路,把她连床带人推进左边的小仓里。
他是想“复制”呢,还是“剪贴”?
如果是“复制”,那么将出来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算是什么?难道要将她称作吴春或吴秋吗?如果那样……陆小词的脑子有点乱。
吴冬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关进了紧闭的小仓里。男人没有急于操作电脑,而是在小仓前站了一小会儿。他在想什么?天知道他在想什么!陆小词的脑子更乱了。
男人回到电脑前,认真地摆弄了好长时间。这个时间长过刚才“摆弄”冯子瓴的时间。难道他打算“复制”,而复制的时间要长于“剪贴”吗?
终于,陆小词又听到了刚才的那种异常的声响。与此同时,地面也在轻微颤抖。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似乎比刚才要短。或许是陆小词对时间的错觉,她的脑子太乱了。
当一切安静下来,男人走到左边的小仓前。他在仓门前站了片刻,然后轻轻打开仓门,把里面的小床拉出来。
小床上空无一物。刚才在上面酣睡的女人连同她的睡衣一起消失了。
所以,男人这次用的仍然是“剪贴”吗?那么,如果刚才被“剪”的吴冬是有重症在身的话,被“粘”的吴冬是不是就是健康的?
男人走到右边的小仓前。他仍然停留并静默了片刻,然后打开仓门,从里面拉出小床。
这张小床和刚才那张一样,上面仍然空无一物。
陆小词的大脑彻底乱掉了,像有无数战机撞在一起。怎么会这样!那么,吴冬呢?她去哪儿了?她怎么了?
男人把两张小床归位,仓门关好,电脑关掉,灯熄灭,然后离开。
黑暗中的陆小词缩成一团。她听见了外面的暴雨声。她的身体就像雨中的某片树叶颤抖着。她经历过那么多离奇的事件,都没有比今晚更令她震撼。她甚至没有勇气走出这座魔鬼般的实验楼,走进疯狂的暴雨中。
雨太大了,她听不到汽车离去的声响。那个男人大概已经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小词,你在吗?”很温和的男中音。
像是天堂传来的声音。
“佟言,是你吗?”
“是我。”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了。然后,是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