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公民(第十章)(2)
时间:2021-12-0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海因莱因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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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贸易商!”那位母亲用声音很尖而又带着咝咝声的国际语回应道。她的身高只有索比的三分之二,而且用四条腿走路,前肢是抬起来的,那个小娃娃却用全部两只手和四条脚行走。两人长得很漂亮,目光非常敏锐。索比被他们那副样子逗乐了,只是见到脸上两张嘴巴后有点儿扫兴。他们一张嘴巴是吃东西的,另一张用来呼吸和说话。
克劳萨船长接着前面讲过的话继续说:“上次打洛希安飞船,你打得很准。”
索比红着脸说:“你也知道那件事,爸爸?”
“要是我蒙在鼓里的话,还算什么船长?哦,我明白你担心什么了。放心吧,我要你打什么目标,你打就是了。如果查明遇到的是友船,我会关闭你的控制系统。我把那个‘谢天谢地’开关一关,你的计算机就不能发出射击指令,导弹就会关闭,发射装置会锁死,总工程师也没法扳动自杀开关。所以,你听见我取消行动的命令也罢,过于兴奋没有听见也罢,都没关系。只管打下去,这是很好的练习机会。”
“哦,这些事情我还不知道呢,爸爸。”
“杰里没有告诉过你吗?你一定注意到了那只开关,就是我右手下面的一个红色大开关。”
“唔,我从来没去过控制室,爸爸。”
“啊?你得去看看,将来总有一天,也许它就是你的。等我有空的时候……你提醒提醒我,我们好好看看。”
“我会的,爸爸。”听到自己有希望进入那个神秘“圣地”,索比真是太高兴了。他可以肯定,船上一半亲属都没去过那里。可与此同时,父亲的预言让他很吃惊。一个从前的弗拉基也能担任飞船指挥吗?其实,由养子去接替这个生死攸关的位置也是合法的,有的船长没有亲生儿子。但是作为一个前弗拉基,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这时,克劳萨船长说:“我对你关心不够,儿子……也没替巴斯利姆照顾好他的儿子。不过我们是一个大家庭,事情很多,所以我一直很忙。他们对你还好吗?”
“噢,很好,爸爸!”
“唔……听到这句话我很高兴。嗯,你也知道,你不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
“我完全知道。但是每个人都待我不错。”
“太好了。他们都告诉我,说你很好。你好像学得很快,对于一个——嗯,你脑子很灵。”
索比不满地在脑子里替船长补足了他咽下去的半截话。船长继续说:“你去过动力室吗?”
“没有,先生。我只去过一次他们的训练室。”
“现在我们着陆了,这倒是个好机会,比较安全。再说船上的祈祷仪式和清洗工作不需要很长时间。”克劳萨停了一下又说,“不行,我们还是等到你身份明确以后再去参观。总工程师一直在很露骨地暗示我,说他的部门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他有一个愚蠢想法,觉得你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孩子。他可能会抓住参观的机会钩住你的心。这些工程师!”
索比理解这些话的意思,连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在旁人看来,工程师们有点怪。大家都认为,来自赋予西苏号生命的球体的辐射把工程师们的脑细胞组织烧坏了。不知是真是假,据说工程师们犯下天大的罪名都会安然无事,理由是因长期受辐射影响所导致的“精神错乱”,但谁都没把这句辩护词说出口,大家心照不宜。总工程师甚至敢跟老奶奶顶嘴。
但是,初级工程师是不允许在动力室值班的,一直要等到他们不会再有孩子的时候才行。他们只负责辅助性机器,或者在仿造动力室里训练。“同胞”对因放射引起的畸变十分重视,因为他们比星球居民面临着更多的辐射危害。单从表面上看,永远不可能看到任何带有明显畸变的人,对畸形婴儿的处理方法是最高禁忌,机密到索比根本不知道存在这种事的地步。他只知道在动力室值班的人都是些老头。
再说索比对生孩子一类事情毫无兴趣,他只是从船长的话里捕捉到一个信息,即总工程师认为,他索比有可能很快成为地位极高的动力室值班员。他兴奋得神魂颠倒了。跟核物理瘟神搏斗的人,地位仅次于飞船宇航员……在工程师自己看来,他们的地位还要高些。可见,他们的观点是正确的,而官方职衔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就算是副船长,只要他敢在值守动力室的工程师面前耍威风,最后很可能落个去货舱验货的下场,而跟他起冲突的工程师却只消在船上医务室里避几天风头,然后就可以继续干他乐意干的事。问题是,一个以前的弗拉基有可能得到这么高的地位吗?进了动力室,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总工程师,可以当面顶撞族长。想到这里,索比急不可耐地说:“爸爸,总工程师觉得我能去动力室工作?”
“我不是才告诉过你吗?”
“是的,先生。唔……不知他怎么会这么想?”
“你傻了吗?还是过分谦虚?懂得火控数学的随便哪个人都能学会核工程,或者掌握宇航学。宇航学也同样重要。”
工程师们从不搬运货物,到港后惟一的工作就是装载氚和氘,或者做点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事情。他们才不干后勤的事呢。他们……“爸爸,我觉得,我可能喜欢当一名工程师。”
“啊?有这种想法?忘了它。”
“但是——”
“‘但是’什么?”
“没什么,先生。听你的吩咐,先生。”
克劳萨叹了口气,说:“儿子,我对你有一种义务,我一定要尽可能去履行它。”克劳萨考虑着应该告诉这个孩子多少情况。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巴斯利姆想让孩子知道那个口信的意思,早就会将它译成国际语了。从另一方面来说,既然孩子现在已经懂了他们的语言了,也许他早就明白口信的含义了。不对,他可能已经把口信忘得一干二净了。“索比,你知道你的家人是谁吗?”
索比一愣,说:“先生?我的家就是西苏啊。”
“那当然!我是说你以前的家。”
“你是指老爹?跛子巴斯利姆?”
“不,不是!他是你的继父,跟现在的我一样。你知道你出生的家庭吗?”
索比惨然道:“我想我没有家。”
克劳萨意识到捅了他的伤疤,马上改口说:“儿子,船员们的样子,你用不着什么都跟着学。嘿,如果没有弗拉基,我们跟谁做生意?咱们的同胞怎么活下去?生下来就是同胞中的一员,这是一种幸运。但是生来就是弗拉基的人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每一个原子自有它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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