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个剧,是因为每个角色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他们说的未必就是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们做的未必就是布局真正的动机。看不清,摸不透,其实才是官场的诡谲,才是人性的多变。
分集剧情分析见留言区,因为剧情细节较多,部分分集点评也很长。
一、乱世北椋
外人眼里的北椋,是一只老狐狸的拥兵自重,是一个扶不起阿斗的后继无人,是军人们刀尖舔血的日子,是百姓们暂时的平稳安康。每个人都有选择,但似乎又都没的选择。
徐凤年*姜泥
在生与死之间,姜泥有的选择,存活于世的亡国公主,但她也只能依靠王府的庇佑。姜泥恨徐家么?其实没那么恨,但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徐骁与姜泥,其实只是国仇,徐骁一介将军护不下整个西楚皇族,姜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肯跟鱼幼薇澄清当年灭楚的真相,其实也是认同,她认同徐骁为保皇室颜面做出的最大妥协。姜泥为什么总是刺杀徐凤年?其实就是泄愤,一段见不得光的身世,一方走不出的王府囚笼,这么多年了,她从未刺杀成功过,或者说,她已习惯了这种失败,嘴上对徐凤年的鄙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佩服的。倘若有那么一天,徐凤年真的倒在了姜泥的匕首之下,或许那个时候,小丫头的世界才真正崩塌了吧。在姜泥眼里,徐凤年就仿佛是自家的孩子、自家的死党,她可以刺杀,她可以陷害,她可以嘲讽,但她不允许外人真正伤害到他,尤其是假借她与西楚的名义。姜泥对徐凤年,是排斥又依赖的,这就是人性的复杂,这就是理性与感性的冲突,国仇,是他与她之间的坎,他总在试图消融,她总在试图接受,但这条情感的沟壑却总是执拗地存在,都说历史翻篇了,但又怎能彻彻底底地翻篇呢?
徐凤年*徐骁
北椋王府没有什么长幼尊卑,徐凤年总是直呼他老爹的大名,一言不合直接上手。父子俩真的有仇么?其实也没有,只是三观不合罢了。徐骁是乱世名将,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有说服力,所以他的眼里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只有最简洁、最低风险的处理过程与结果。而徐凤年的心中终究有一个梦,一个与人为善世间大同的梦,所以他愿意放过棋子,只愿意把恩怨的矛头直接对准执棋人。徐骁对徐凤年的态度是很微妙的,在纵容与限制间掌握着很好的平衡。徐凤年不愿继任世子之位,徐骁助其逃婚让其在外游历三年,但他一边派死士保护儿子,一边又放出儿子的行踪,他终究是想让儿子认清这世间的险恶,他终究是想让儿子明白,身为北椋王,有些决定不是不敢赌,而是不能赌,北椋不能乱,所以必然有所牺牲,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这就是权力的束缚。
徐骁觉得儿子的想法天真幼稚,但他没有揭穿,更没有斥责,他只是悄悄地布了一个更大的局,身体力行地教儿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我想,徐骁并不是完全否定徐凤年的,那种赤诚心性对人性中善良美好的期盼,或许也是他的曾经,只不过早已磨灭在金戈铁马的南征北战之中了。靖安王布了一个局,徐骁相信徐凤年的才智足以理清前因后果,所以他做了一个更大更隐晦的局,大到徐凤年后知后觉竟未察觉真相,一山更比一山高,与其苦口婆心地劝说,不如言传身教让其直面“卖家秀”与“买家秀”之间的差距。其实仔细想想徐凤年解析三轮刺杀的过程:由第一轮西楚将领的刺杀推测出二轮青楼舞姬的身份,所以才未雨绸缪地把姜泥带去了现场,灭楚谣言不攻自破;第三轮的刺杀,在岸上时徐凤年故意诱导林探花显露人性中自私的一面,旨在分化樊姑娘对林探花的信任,探查二人之间是否存在团队合作,而无论林探花是真自私还是假演戏,徐凤年都有湖心的后手备用,又借林探花之手彻查青鸟的身份,于推波助澜间悄悄达成自己的私心目的,不就是一个小号的“徐骁借靖安王手插入自己人”么?他们终究是父子,思维很像的父子,或许徐骁并非完全不认同徐凤年的处事原则,他只是希望儿子的治理体现能够更加全面完善无懈可击,甚至也会有些期待儿子掌权后带来的北椋新格局。
徐凤年*北椋世子之位
北椋线其实是徐凤年的成长史,就像一直逃避的剑九黄终于决定去完成那局比武一样,世子之位就是徐凤年的,谁也抢不走也只能由他接任。老黄逃避的是失败,而徐凤年逃避的是束缚。目送老黄离开时,徐凤年对姜泥说“谁也没资格拦着”,其实他说得也是自己,因为谁也没资格替他继任北椋王之位,以前的徐凤年只是单纯地觉得论家族传承徐龙象也可以,论军中威望陈芝豹也行,但他如今不得不承认弟弟缺了独立谋划,而陈芝豹在血统上名不正言不顺。北椋不能乱,这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徐凤年,而徐骁借由一场刺杀让儿子明白了自己是唯一人选,手段真是高明。
徐凤年解了剑九黄心里的结,而剑九黄的离开也解了徐凤年心里的结。南宫仆射心里应该也有结,就像他查不到的身世一样扑朔迷离。阿谀奉承的褚禄山是真的憨,还是扮猪吃老虎?陈芝豹深得徐骁信赖,但真的就没有私心不争不抢么?北椋众人,又有多少人如同徐凤年那样常年扮演着一个与自身风格完全不同的人设?而那个一直稳坐幕后笑看众生相的徐骁,又在每条线上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我推测剑九黄的离开应该是跟徐骁报备过的,湖底老魁补位,应该是剑九黄的推荐。)
二、雪中及冠
徐骁说“站得这么高,却看不尽天下”,是因为他要的是对事态全局的把控,而徐凤年却说“山下的风景也不错”,意指徐骁野心过剩。徐骁认为看不尽天下,只是因为自己站得还不够高,而徐凤年却觉得这世上本不该有那么一个地方真的可以把天下尽收眼底。一场及冠之礼,始于父子情深,但终究因想法冲突不欢而散。
及冠之礼,可入仕、可从军、可掌宗庙祭祀,徐骁废除了第三冠,改为“慈母之冠”,是因为他本就不认可世间冷冰冰的礼法传承。虽然为了北椋的未来,他不能放徐凤年自由,但徐凤年终究先做自己的儿子,然后才是北椋的世子。贵族,一边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边承担着家族使命的桎梏,他终究不能放飞儿子的自由,只能借由及冠之礼而任性一回。入仕封侯执掌千军固然重要,但在外人眼里一文不值的第三冠却在这对儿父子心中更为重要,这就是徐骁的父爱,沉淀于礼法背后的私心与厚重。及冠之礼的任性只是为接踵而来的抉择注射一剂强心针,徐凤年成年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平息弟弟的去留隐患。徐骁知道自己困不住徐凤年,他预判到姜泥会是那个送马的人,他也预判到宁峨眉会是那个打开城门的人,但他依然对送走黄蛮儿的事先斩后奏,他就是要激化事态,要把所有的矛盾撕裂开来,再残忍地摆在徐凤年眼前,他就是要让儿子不再逃避不再拖延。徐骁没有让陈芝豹拦截徐凤年,只是让他轻飘飘地带了一句话,因为他明白武当之行就是徐凤年抉择的最后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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