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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时写的，文笔略青涩。 Gone With The Wind，随风飘逝，一个令人费解的电影标题。什么消逝了？为何消逝了？如何消逝的？这些疑问伴随着悠扬而激越的交响乐曲和斯卡莉·欧郝拉天真纯然的面容拉开了这部史诗的序幕。
南北战争是很多人都很熟悉的一场波澜壮阔的历史事件，它改变了美国，改变了一群人的地位，改变了一代人的信仰。葛底斯堡演说、谢尔曼将军和罗伯特·李，还有格兰特、林肯和《解放宣言》等等，聚光灯的焦点始终对准了获胜的一方，他们的功劳也被世人所认可和铭记。 可是在残酷的战争中，胜利的北方人民，尽管也只是指挥作战的英雄将领，享受着无边的财富、荣耀和名誉，然而落败的南方如何的凋敝和落魄，南方的人民如何在硝烟中颠沛流离、在炮火里苟延残喘，却在历史的纪录里被人遗忘和淡化了。尽管黑奴因一纸公文而被赋予了久违的自由，尽管蓄奴州被迫放弃了邦联，他们对于生活的自决却仍然阙如。 以之为背景而展开的《飘》刻画了两大南部种植园--欧郝拉庄园和威尔克斯庄园的兴衰沉浮。欧郝拉庄园的大小姐斯卡莉深爱着的阿什利·威尔克斯却行将和他的表姐梅兰妮订婚，出于愤怒和妒忌，欧郝拉接受了她的倾慕者，威尔克斯庄园家的查尔斯的求婚。此时，南北战争爆发，查尔斯和阿什利都选择了参军。在一次舞会上，北方人瑞德·巴特勒则和斯卡莉一见钟情。不久，噩耗传来，查尔斯为国捐躯。阿什利从战场归来后，带来南方军节节败退的消息。面对斯卡莉的表白，阿什利无言以对，只能托付斯卡莉照顾好妻子便匆匆告别。战争爆发，斯卡莉和梅兰妮手足无措，这时瑞德及时赶到，救奴仆三人于水火之中。在归乡途中，瑞德半路离开斯卡莉前去参军。斯卡莉一行人回到庄园后，发现故园已被北方军洗劫一空。父亲过世后，斯卡莉为承担家庭责任孤身前往亚特兰大寻找瑞德借钱，却被瑞德拒绝。半路上斯卡莉途经曾经的追求者肯尼迪的木匠铺子，便萌生与其订婚并分有财产的念头。之后，斯卡莉扩大了木材厂的规模，和北方人交易通商。后来，因丈夫在骚乱中丧命，斯卡莉和瑞德迅速结婚，两人的感情因斯卡莉对阿什利的爱慕和女儿的意外丧生而日趋淡漠。在梅兰妮过世之后，瑞德决心离开斯卡莉，斯卡莉在绝望和悲伤中终于理解父亲当年在橡树下的教诲---只有这片饱含血泪、忠实坚韧的大地才是永恒不变的，只有泰拉庄园不论世事艰难依旧是自己的家乡。 作为南方蓄奴州的种植园，给人的印象多是《为奴十二载》或者《黑奴吁天录》中惨遭剥削、受尽凌辱的黑人奴隶和永恒不止的劳作。这固然是事实，蓄奴的非正义也是确然自立的，然而《乱世佳人》中所展现出的大种植园里，尽管不同人种之间的贫富差距对立明显，黑人奴隶的品质受到了极大的肯定，不论是勇救救主的大山姆，还是忠心耿耿，富有智慧的玛米，都折射出当时黑人奴隶的生存境遇并非固有印象所展现出的千篇一律。而《乱世佳人》也并非一言蔽之地鼓吹南方种植园的优越。斯卡莉对普利西的粗暴态度和恶劣语气，和玛米不时爆发出的争吵，还有他们对斯卡莉低声下气的卑微，无一不展现了主奴关系的压迫性和非正义性。在黑暗的时代，未必不见一丝光亮，就算仅存一丝，也不应以黑夜浓重为由而蓄意扼杀。 同时，以谢尔曼和林肯为领袖的北方军代表了北方资产阶级的利益进攻南方，确实光鲜而正义吗？不尽然。第二部分中出现的道德卑劣，害少女怀孕的管家撒特利在战争中大发国难财，摇身一变成为了腰缠万贯的投机商，狂妄地前来收购泰拉庄园。斯卡莉回到亚特兰大时，各种投机商和小贩对她的骚扰和不尊重足以见得他们的道德低下和品行卑劣。北方的将领以解放黑奴为名南下，沿途的烧杀抢掠却也不在少数，甚至在战后的逃兵都敢冲进看似无人的庄园实行肆无忌惮的抢劫。种种乱象频现，还能完全认可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吗？难道谢尔曼将军在屠城之时确实秉持着人人生而平等的信仰而非自身阶级所规需的利益要求吗？况且，棚户区中聚居着的曾经被奴役的黑人也并未得到自由的果实。他们被迫离开自己居住的庄园，流离失所，虽然不再向主人卑躬屈膝，但他们的贫穷注定他们必然依附于此次战争的胜利者，亦未获得真正的物质自由，更何谈精神自由！ 更加令人悲痛的是在战争中牺牲和受尽苦楚折磨的居民。北方军所到之处无不纵火焚掠，多少一度稳固屹立的庄园楼房一夜间化作灰土，抑或残缺不整。斯卡莉在归乡途中目睹的田野，万物凋敝，毫无生机可言。回到家中，食物短缺，北方军以充公为名夺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从始至终，受难的都是百姓。战死沙场的士兵、青年，既有南方人，也有北方人。北方人在这场战争中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接受了残酷的牺牲。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确实是北方的人民吗？ 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制度。它最终接管了蓄奴制度瓦解后的权力真空。斯卡莉扩办木材厂时，为获取最大利益，雇佣了心狠手辣的卡拉格来训练犯人为工厂出力，以此来降低成本。木材厂生意兴旺之后，斯卡莉忘却了自己的父亲是因投机商而死，自己的丈夫曾经战死沙场这些事实，和北方人交易往来，因此招致恶名。还有以良田和钱币贿赂选民的候选人、肆意上涨土地税的投机商，他们的背后时是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他们发动战争，攫取暴利。而且，当时欧洲各国的成功经验表明，这种实践屡试不爽，成功的事例比比皆是。在资本面前不论世仇国难，一切都是空虚的、没有利用价值。斯卡莉逐渐沉迷于自己的财富中而忽略了家人，正是最好的体现。 除了财富真的什么都失去意义了吗？不是这样。父亲对年轻的斯卡莉说过的一番话道出了这样的真理：只有这片饱含血泪、忠实坚韧的大地才是永恒不变的，只有泰拉庄园不论世事艰难依旧是自己的家乡。家是人的最后的堡垒，生存的根基。回归大地、辛勤劳作，拒绝空浮的梦幻才是生活。木材厂的机器面前毫无人情可言，至于惨无人道的战争更是丧心病狂。由此，梦和现实的对垒和幻灭已经昭然若揭。《乱世佳人》中斯卡莉对阿什利无果而执着的爱恋、倾慕和追逐，瑞德将希望寄托于女儿以期待斯卡莉的回心转意和爱火重燃，阿什利面对南方军的惨败而希求的荣耀、胜利的破灭。曾经风光无限的旧种植园的头面人物，如今面对现实的残酷和战争的无情，无一例外选择了逃避和放弃。只有一贯善良，贴近大地的梅兰妮没有种种牵挂和忧愁，至死都在试图挽救好友摇摇欲坠的婚姻。尽管依照如今的自由观来看，不免看见这种制度对女性自由的压迫，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精神实在难求，一旦浮现在人间，不可不谓伟大，所以有人称它为“人道主义”。 《乱世佳人》整个故事围绕着南北战争展开，从具体的故事入手，把一幕幕幻梦破灭、血泪交杂的人生戏剧放入战争的环境里娓娓道来，将忠实的大地、人对安宁和故土的依恋看作在资本侵蚀的世界人得以保全的依赖。它既歌颂着梅兰妮式善良的伟大，又以她的猝然离世宣告旧时代已死，那个人们能够坐在橡树下，和自己的家人同看落日倾覆的时代；那个人们热爱舞蹈、为艺术而疯狂，为劳作而奉献，为和平而欢欣的时代；那个人们爱憎分明，充实温和的时代已死。《乱世佳人》是为它而作的最后一曲挽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