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丽大为意外,“你是简律师的儿子?”她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眼圈再次泛红,“你爸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肯定会被枪毙。那时候,只有他和大小姐两个人相信我没杀人,其实我只是忘记把丝巾拿走了……我出来后,本来想去看看他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想见我这种人。”
她很快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肖南跷着二郎腿,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打量刚刚做好的手指甲。
“那天我心情不好,在附近的酒吧喝酒。”她道。
“哪家酒吧?肖小姐。”
“就是附近的My Rose,你们可以去问老板,我在那里待了一整夜,一直待到早上6点,他们关门我才走。我没离开过,期间,我可能小睡了一会儿,但很快就醒了,我跟一个美国男人聊了两个多小时。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在那里待那么久。最近简直没一件顺心事!我老公的公司状况不好,他欠了不少钱,他告诉我要节衣缩食——我嫁给他可不是为了跟他一起吃苦的!”
“你不回家,他没意见?”
“他那天在外地开会。”
周警官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那是凌戈刚刚递给他的。
“听说那天冯雪鹰威胁了你?”
肖南皱皱眉头,但随即就笑了:“我没觉得那是威胁。我认为她的口不择言只是应激反应。当时我们是好几个人一起去的,那个苗丽叫嚣着要找她算账,桑雅,你们应该看见她了,如果苗丽是把菜刀,但她就是一把枪,两个人都不是善主。当时,冯雪鹰看见那么多人来找她,就有点慌了,那两个人又气势汹汹的,她当时一定是害怕自己会受到攻击,所以,她本能地作出了反应。她先是莫名其妙地打了路真,把她赶跑了,路真是看了她的报告,但也不至于因此就打人吧,而且,她们两个过去关系还不错,所以我说,她那时候是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接着,她又针对我,其实我一句话都没说,她找我的麻烦,根本说不通,我后来想想,她只是想减少她的敌人而已。”肖南的口气轻描淡写,“我才不信,她手里有什么录像呢。”
周警官没说话。
“远山没那么恨我。”她加重了语气,“如果他这么恨我,就不会给我留下遗产了。”
“可他留给你的不多。”
“至少还是想到了我。”
周警官似乎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肖小姐。冯雪鹰的案子可能跟桑远山的案子有牵连。所以,对于当年的案子,我们可能会重新作些调查。”
“随便。”她耸耸肩。
“在桑远山出事之前,你跟他是不是又恢复了来往?”
“对。他利用我的处境,我的弱点勾引我——他是个人渣。”
“你曾经是他的学生?”
“是的。那时候年少无知,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而且又长得很英俊。”
“他很有钱吗?”
肖南点了点头:“他有两家公司在运营,那两家公司都很赚钱,另外,他有个叔叔曾经偷渡到泰国去,后来发财了,去世后留给他一笔遗产。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很有钱。在那时候,我身边很少有人住别墅,而且他的别墅还不是在郊区。再说,他对我真的很大方,我之前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那后来,你是怎么会得罪他的?”
“那时候太年轻,总希望有一天,他会离婚跟我结婚,可后来,我终于明白,他是不可能离婚的。当初路真为他生了孩子,他都没离婚,何况是我。所以我灰心了,我后来没跟他分手就直接跟Jack结婚了,他认为我背叛了他,当然了,这也是事实。但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个丈夫。而他不可能成为我的丈夫。你们说,那我该怎么办?”
“你说路真为他生过孩子?这是桑远山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肖南笑着跷起了二郎腿,“他有很多情人,他不会把这个情人的事,告诉那个情人,这是他的游戏规则。他认为情人之间最好彼此不认识,因为如果认识的话,就会给他带来麻烦,他认为那会破坏某种‘平衡’。他曾经长篇累牍地跟我阐述过他的‘观点’,所以他也许会把关于我的那些录像留在家里自己偷偷欣赏,但绝不会把它交给冯雪鹰。也许你不信,但事实上,我是最了解桑远山的人,所以我才会离开他。”她歪头看着周警官,神情娇媚,眼神却很锐利,“所以,你们认为冯雪鹰在威胁我,可实际上,我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应该问,是谁让她这么说的。她自己可想不出这种事。冯雪鹰没那么聪明。她可能会跟我打好好一架,可能会把口水吐在我脸上,可能会撕破我的衣服,弄折我的手臂,但她不会偷偷藏起什么东西,然后等时机到了再来威胁我。她不是这样的人。何况,远山是2002年死的,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让她守一个秘密已经够难为她的了,还得守那么多年,那简直不可能。我告诉你,假设桑远山真的给了她那些录像,她会怎么做。她会打电话给我,让我拿回去。然后,等见面的时候,狠狠地羞辱我。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我给她钱,她会把钱丢在我脸上,说‘谁要你的臭钱,婊子!’——她就是这样的人。很傻很冲动,但并不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