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麦子,涌动着一望无际的金黄;淡淡的麦香,氤氲在童年的梦乡…… 我的爷爷年逾古稀,浑身上下却透着年轻人的精、气、神。让精神矍铄的原因只有有两个:其一是他黄澄澄的麦田,其二则是他的宝贝孙女——我。
不错,爷爷是一位地道的农民。春华秋实,皆在他的双手上年复一年的延续着。 “麦子。” 爷爷爱这么叫我,仿佛我就是他亲手播种的麦子。 爷爷还爱牵着我的手,去田间散步。 诺大的田野,庄稼地一块挨着一块。于是,当时六岁的我问爷爷:“爷爷,你怎么分得清哪块地属于我们呢?” 爷爷捏了捏我的脸颊,说:“傻麦子,我在自己的土地上干了一辈子,咋会分不清呢?” 我恍然大悟:爷爷每天鸡不叫便去地里了,想忘也忘不了。 我想这是我首次接触“勤劳”这个词。 最棒的事莫过于在金秋看麦浪了。那时我和爷爷坐在田垄上,等待大风吹来。我看见火红的夕阳在爷爷的脊背上勾勒出一条镰刀一样的弧度。 像钱塘江大潮一般,密密麻麻的麦子真的如浪花般连天涌来。俗话说得好,成熟的麦子总是低着头。更何况是我的爷爷种的。所以它们负累着沉甸甸的果实,似乎是委婉地抒发丰收的喜悦。不信你闻,麦子的甜蜜简直飘到心坎里哩! 爷爷何尝不是如此?他在这片生他养他的热土上点燃自己的青春,挥洒自己的汗水。最后,拥有实在的财富。 之后,我随父母到城里上学。我从超市买的全麦面,和麦香味的牛奶,经过精加工,全失麦子原始的味儿。而我心中的味儿,是正宗的麦香味儿,是爷爷的旱烟味儿,是故乡的泥腥味儿。 还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时,语文老师让我们欣赏一篇叫《麦浪》的美文。然后问:“谁见过真正的麦浪?” 只有我一个人骄傲的举手。我站起身,口若悬河地描述那麦浪是如何在风中舞蹈。又情不自禁地畅谈我和爷爷在农村的点点滴滴…… 我只是,想爷爷了。 课后我按捺不住打电话给爷爷:我说我和父母万事如意。可我总怀念和您一起坐在田垄上一边侃大山一边欣赏麦浪的似水流年。可惜暑假已过,正值金秋,我无法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孰料不出几天,爷爷竟二话不说从乡下赶来。当满面风尘的爷爷蓦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猛扑进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爷爷抱紧我,说:“爷爷这就带你回家看麦子!”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惊雷。我心花怒放,但父母板起脸:“爸——您这么大年纪了,东奔西跑吃不消。再者,您令麦子想回去就回去,会把她宠坏的。” 爷爷急了,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健康得很。麦子的事咋不是我的事嘞?她在你们这里恁乖,如此简单的心愿为啥不能满足……” 现在的我能够理解父母当时的立场。而关键打动我的,是爷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执着与博爱。 终于,我如愿以偿地再次见到麦浪。我像儿时一样,和爷爷手牵手坐在田垄上,怀念那些沉甸甸的旧事。不变的田垄对我来说已经显矮,可爷爷的背比镰刀都弯哪! 昨日重现,金色的海洋翻腾在我的眼前,我的心中,伴着丝丝缕缕的回忆追溯到童年的梦乡。低头不语的麦子,一如既往地孕育着明年的希望。而我的希望是什么呢?是爷爷,是故乡,是未来,是麦子的馨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