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三号,农历十月十七是岳父出殡的日子。凌晨三点,在法师做完起灵仪式之后,四位老者抬着岳父的遗体把他送进了前来接引的灵车。我和舅子,姨姐坐灵车前往殡仪馆。灵车的前面是一辆放电子炮的车,它只从宝丰寺开到文宫镇,然后停在那等灵车返回。(因为这种电子炮是被禁止的,怕被查,不敢上大路了)。灵车的后面还跟着四辆送行的车。灵车上一直低声循环播放着军乐风格的《血染的风采》。这音乐听起来怪怪的,既不高亢也不悲伤,反而有种出奇的平静。凌晨四点左右,车队到达于丞。这里山峦起伏,风高夜黑。火化的事情早已经安排好,所有的费用,连同需要给殡仪馆夜班人员的红包都一并交给了前来接送的灵车司机手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等火化完后取回骨灰并拿到火化证。火化证是人生最后一证,有了它才能顺利办理遗产继承过户以及丧葬抚恤金的领取。我们最后瞻仰了一下遗容,然后岳父的遗体就被推进了火化车间。大门咚的一声关掉了。不一会儿,里面响起隆隆的声音。我知道,在那里,一个身体正在涅槃,一个灵魂或在重生。我抬头望着寒冷的夜空,一缕轻烟随风而去了。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岳父生命的巅峰就是担任国营酿造厂厂长。但是随着社会的变革,他所热爱的厂子垮了解散了,甚至于因为工作他还得罪了不少的人,至今都还在嫉恨他。他的工作有意义吗?他努力为儿女谋更好的吃穿和前程,换来的是以怨报德和不懂珍惜,这样的付出让人唏嘘。他的晚年因身体和智力的原因基本就放弃了做一个父亲和丈夫的尊严。岳父的一生是幸运的,也是悲凉的 。金钱是人活下去的物质基础。但“幸福三要素”恐怕应该是健康的身体,贴心的伴侣和有爱心的子女吧。 早晨六点左右,火化完毕。七点左右回到宝丰寺。八点之前,骨灰安葬完毕。岳父的坟前燃起一堆熊熊的钱纸,霍霍的响。一个生命已经化做一堆尘土回到大自然的怀里。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听到岳父临终的只字片语,我希望知道他的期望,我希望他走时没有遗憾,平静安详。早饭八点准时开了。开饭之前,院子里所有与丧事有关的设施已经被拆除,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中午还有一顿饭,十二点开饭。午饭之后,所有的客人都一一散去,做饭的厨子也很麻利地收拾完他们的东西。超市的老板也准时来结清了所有账目,并搬走了剩余没用到的东西。院子里立刻就空空荡荡下来。只有堂屋未干透的水泥墙上贴着一张法师留下的纸,上面写着逝者的“百期”“周年”等日子。晚上八点左右,我们离开宝丰寺回到自己的家里。我虽然心里诸多感慨,但因为累,晚上睡得还很踏实。只是老婆说她自己恶梦连连,在那大声呐喊我的名字。她开始了没有自己父亲的日子难免忧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