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妈放下书摘下老花镜问。你站在这多久了? 陈雾也不回答,坐到床沿上自言自语。好一个罗刹女。 好几天不见你,你上哪去了?找到工作了?小姨妈询问道。 小姨妈。坐在床沿上的陈雾似回过神来神色认真地瞅着小姨妈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决定要嫁人了,唯有这办法才可以让我辙底地脱离这里。 小姨妈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要嫁人了?你有合适的对象?终身大事你可不能胡来。 唉。陈雾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原来就有一个老同学在追我,是我一直拒绝他的,我打算明天就先搬过去他那里住,择日再行礼就行。 陈雾…… 小姨妈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她的手势打住。既然已生为人,就把它走完整,倒是你,小姨妈……陈雾欲再往下说,可眼睛似一口水井,她完全失去对它的支配权,只得任由它无故地崩泄,随着心也跟着隐隐地绞痛起来。正在姨孙俩慌了神时,母亲凶巴巴地哭湿着脸冲进来冲着小姨妈开口就骂。你这扫把星,都是你,你害死自己的儿子不够,还来加害我的儿子,都是你,你赔我儿子来,你赔我,你赔我,呜呜呜……母亲冲过去揪住小姨妈的衣领大骂着。小姨妈完全愣在那里不知所以,反倒是陈雾冷静,用力地掰开母亲那紧攥衣领的手气愤地喊。你放手,放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放手先。母亲松开双手摊坐在地上捶胸顿足道。我的儿哪!我的儿哪! 到底出什么事了?陈雾捉住母亲的肩膀不奈烦地吼道。别再哭了,到底怎么了? 你弟弟,你弟弟。母亲哽咽着说。刚才老师打电话来,你弟弟死了。 什么?陈雾一时惊得反应不过来,弟弟好好地怎么就死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母亲还是一味地哭泣,陈雾看是问不出话来就往屋外奔去,见父亲正坐在大厅里边哭边猛抽着大烟。 爸,弟弟到底出什么事了?陈雾心急如焚地叫。 刚才。父亲抺了一把鼻涕说。刚才老师打电话来说学校发生踩踏事件,你弟在事件中不幸被挤下楼当场死了。父亲说完吧嗒吧嗒地狂吸大烟,泪珠就顺着大烟筒游滑了一圈再叭地摔落泥地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陈雾如醍醐灌顶,双目炯炯有神,哈哈大笑道。每个人都在人生舞台上竭力地演绎自己,自得形满,须不知戏终人散,也只不过受制于周,当了一回小丑罢了……她边说边走了出去,摇摇晃晃地走至一处轻烟索绕的大殿台阶前,悠然一抬头——了尘堂。忽一惊猛醒过来,一位身着灰色长纱,头戴灰色纱帽,手持拂尘的女尼姑站在大殿前。她定睛一看眼前女子,似小姨妈又似主持师父。 悟尘,你看够人世炎凉了没?为师在此候你许久了。女尼挥一挥手上的拂尘微笑着向她招手。她逐上前跟在女尼身后一同消失在茫茫的烟雾中。 似僧有发,似俗脱尘,作梦中梦,悟身外身。 炉里挣扎着升腾起最后一缕缈缈白烟,满屋子的檀香味一时令我如置仙境,对着这一炉残灰出了神。这个宁夏很快也会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