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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为什么有爱，因为我们是亲人；人间为什么有恨，因为我们想着更爱。 “叮铃铃，牵挂你的人是我，”男人听到这熟悉的歌声，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家的电话号码。男人心里一怔，照例挂断了手机，一边打了过去，一边思绪万千了。 清明刚刚回过老家的，年迈的父母都好好的，怎么，家里又会有什么事？这几年，随着父母年龄的愈来愈老，尤其是母亲，不知是年轻时落下了一身子病根，还是一上年纪糊涂了，常常喊叫着身体这儿不舒服那儿有毛病，折腾着自己来来回回奔跑于老家和小家之间了。儿子今年又要高考，妻子更是绷紧了心弦。男人愈来愈怕接到老家的电话，虽然有时好常时间不往老家打电话，其实心里挺牵挂的，即使打了电话又担心父母跑来跑去接电话出现不好。男人一直想给父母装个电话，父母总是说，装个电话挺贵的，我们不常有事，有事就到对门打就行了，男人也就迁就了。所以男人一般不给老家打电话，常常是老家来了电话，男人先挂断，而后回过去。 电话接通了，是母亲。 母亲焦急的说：“平娃，你得回来一趟，咱家门前的那颗树死了。” 男人一听，很不屑：妈，你咋知道树死了，说不定还活着呢？ 电话那头母亲说：死了，真的死了，我从清明时等到现在，别的树都发芽了，咱门前的那棵树没有！ 男人无奈，宽慰母亲说：树死了就死了，我暑假回来挖掉就是了，你和我大好好地，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母亲急了：你最近就得回来，门前有了棵死树，不吉利呢？ 男人真要想个更好的理由，电话那头母亲又说了：我这几天眼睛不好，都看不清东西了。 男人一听母亲病，彻底没有办法了。纵有天大的理由，不能耽误了母亲的病，或者不给母亲看病。 男人觉得的得回一趟老家了。 周末，回到了自己的小家。男人对妻子商量的说：五一假期，我得回趟老家，你陪儿子。 没等男人说完，妻子一下子来气了：你可回老家，清明不是刚刚回过。我们不是说好了，五一一起陪儿子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吗？老家又有什么事，你妈又出什么事了？ 男人解释：老家门前的那棵树死了。 妻子更是生气，歇斯底里的怨说：树死了就死了，又不是人死了！儿子现在正值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看你是愚孝父母呢，还是抓儿子的前途？你看你哥嫂，人家就知道教育孩子是大事，给父母看病时拿不出钱，可提到对孩子投资，一会儿是到省城矫正牙齿，一会儿是学英语买好记星。你们弟兄就你挣钱呢，你挣钱怎么不也给儿子买个好记星？咱儿子英语也跟不上呀！如今咱儿子正在节骨眼上，你却隔三差五往回跑，你孝敬了父母，儿子万一高考出现差错，将来还不拖累我们一辈子？何况你父母身体本来就那样，没好没坏的，儿子正直关键时期，错过了可是儿子一辈子的大事，你是怕你没机会孝敬父母吗？你妈是活不过今年吗？ 男人生气了，抡起拳头愈打妻子。 妻子说：你打呀，你打！该死的不得活，该活的死不了，真是老迷信。 男人看到妻子这般，更是无奈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男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怎么变成了冤家？自己愈来愈不会做男人了！ 妻子在一旁继续唠叨着：这些年，你看看你母亲，几乎把人能折腾死，如果是我，让自己受罪，让子女受累，我还不如一包耗子药吃死算了。你看你妈，她真是一门心思想折腾死你，看看人家的父母，都为着子女着想，你家的父母，却一门心思为了自己。你干脆回家时开车碰死算了，我带着儿子好另找个更好男人！我也算光明正大的脱离了你们家的苦海。 男人回到单位，无奈向领导请了假：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多事之秋，实在没有办法。 将所有的课程倒到周一周二，苦也罢累也罢忙完了一切，周三上完课，男人没有提前告知母亲，也没有电话告诉妻子，（因为他和妻子是到周末才相见的）一个人急匆匆的回了老家。一路上，男人就想，如果母亲身体好好地，他这回就要真的责怨母亲了：不能动不动就打电话，让人折腾回来。 一到老家门口，不等他下车，母亲颤巍巍的迎上前来：平娃，你咋真么快就回来了，乐乐（男人的儿子）好么？他妈也好吧！ 男人一见母亲颤巍巍的样子，气消了一半扔带着气说：向单位请了假回来的。 母亲急了：怎么请假了，以后好好干事，不要再请假了。 男人看了看母亲的眼，更生气了说：妈，你的眼不是好着么，你？ 母亲急忙解释：我最近右眼睛直跳，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加上门前这棵树好端端的说死就死了。这棵树，是你媳妇生乐乐那年你和你大栽种的，十几年了，都好好的。今年不知道咋的，死了。我怕…… 男人不耐烦了说：妈，不要那么迷信，你现在不是好好地，你不是说你还要看到你小孙子考上大学呢，说不定能等到孙子大学毕业领回女朋友呢？ 母亲说了：我活着这把年纪，也不算白活。我也想到阎王爷那儿去，阎王爷不收我呀。我大孙子考上大学了，我要亲眼看着我小孙子考上好的大学，我这几个孙子孙女，就乐乐学习最好了。门前这棵树死了，死树立到门前不挖掉，很不吉利呢，我不想它影响到我小孙子，我小孙子今年要考个好大学呢！ 男人听到这，眼睛红了。 男人按照母亲是安排，在村里找人帮忙。村里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他们都外出打工或者在外工作。男人只好在村里找了几个老人照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沿着地面一据一据锯下那棵树。十八年了，那颗小树苗已经老碗口粗了。艰难的伐倒了那棵树，最后留下了树根，因为娘说，树死了，但那树根活着呢，来年老树根旁肯定会长出小树苗呢！ 男人办完事，火急火燎的在周五的傍晚赶了回来。 男人一进家门，他迫不及待，将这一切告诉了妻子。 听到这，我一头扑到男人的怀里，哭了。因为男人是我的丈夫。我周末和丈夫吵了架，这是我们结婚近二十年我感觉最猛烈的一次。周四，丈夫还没有给我打电话，平时里他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跟我聊上一会的。我趁着单位有事刚好到了他的单位，竟然不见他的人影，他竟请假回老家了。我一方面很是生气，死死的坚持着就是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一方面，心里却一直牵挂着，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生了气，开车会不会出事。这几天，我是在度日如年呀！丈夫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和儿子怎么办呢？想想也是，十几年来，尤其是今年，公公婆婆日渐衰老，儿子正直高三，我是一门心思顾及着儿子，可是亲人们中谁又不是这般呢？我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常常有意无意的恶毒的猜想着婆婆的心思？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婆婆微笑的坐在老家门前，老家门前的那颗树根周围，长出了几个绿绿新树苗。丈夫半夜唤醒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我们，竟不约而同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老家门前的那棵树死了，树根周围长出了一棵棵新的幼苗！婆婆在一旁开心的笑着。 天亮了，男人在妻子劝说下，破例主动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爱；电话的这头，也是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