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容心想:“看样子事已成定局,这一定是差人去请他妈了。我倒要听听他妈说什么。”此时内心真像怀了一个小鹿似的,咚咚乱跳……
就在这时,看见一个丫环进来道:“叶太太请来啦。”
就见叶母跟着进来,二老起身相迎,落座后,就见母亲翻着眼看着父亲,这铁老爷才咳嗽一声道:“没别的,大嫂,我们也不是外人了。”又咳了一声道:“我看砚霜这孩子也不小了吧?也该给他说个亲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就见那叶夫人听完这话,非但不乐,反而皱着眉叹了一口气道:“老哥哥我也正愁着,他爹在世时曾经给他说了门亲,就是那李家。我因为他们推也没见谁,再三不答应。谁知他爹那个脾气哪听这些,就硬给那李道台家订下了,到现在还不知那李家小姐怎样呢……”此言一出,可怜那外面铁小姐竟然双目阵昏,脚一麻,再也提不住劲,竟从那房上掉下来了,临快落地才勉强提着气一飘身,算是没摔着。可怜她此时泪如雨下,竟在那假山石上一阵伤心,直哭得泪人似的……
那铁老爷才一听完话,竟“啊”了一声,张大着嘴,心里那份难受就别提了,半天才把嘴合上,长叹一声低头不语。那叶夫人心内何尝不知铁老爷的意思,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愿意,心里也难受不已道:“这几天我一看着那守容就难受,我要有这么个媳妇该多好,只怪砚霜没有这么好的命……”
那铁夫人此时也失望得脸上一阵发青道:“怎么就没听你提过呢?唉!守容这孩子要知道不难受死才怪。”
铁老爷突然问道:“这事砚霜自己知不知道?”
叶太太才叹口气道:“就是他不知道啊!我也一直没告诉他,不过这种事又怎能瞒他,过两天就拼着他气也得告诉他一声,免得人家李家埋怨。”
铁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要是知道就不对了。当时无法只好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就别谈啦,就算没这口事,也别给孩子知道这回事……”言罢懊丧不已。
叶夫人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
且说那铁守容趴在假山石哭了好一阵子,心想:“砚霜呀,砚霜!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订了亲,又何必如此对我?……你这玩弄感情的人!”她愈哭愈伤心,愈想愈生气,直到夜半更深才快快返回。才一进屋,那小梅竟对着灯坐在自己书案上尚未去睡,也顾不得理她,往自己房间走去。小梅见小姐回来,非但没有笑容,竟是双目红肿,像是才哭过的样子,心里透着奇怪,一面跟着进屋,一面嘴中连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哭成这样……结果怎么样?”
这一问更勾起了铁小姐的伤心,往床上一扑,“哇”的一声,干脆大哭起来了。小梅愕在床边,皱着眉,劝又不好,不劝也不好,急得叫道:“小姐,你这是怎么着啦?哭坏了可不是玩的,有话好说嘛,我们大小也拿个主意”
铁守容又哭了一会儿,心想小梅的话也对,老哭也不是个办法,不由止住泪带哭道,“小梅,你认为小姐这个人好不好?”
小梅一翻眼皮道:“当然好啦!要不我会服侍你这么久?”
这铁小姐擦着眼泪道:“如今我可被人家欺侮了,你预备怎么样?”
这小梅心想:“你这么大本事谁敢欺侮你?”可嘴还道:“揍他,揍不过就咬。小姐,到底是谁欺侮你呢?你不是会点人么?怎么不点他?”
铁小姐冷笑一声道:“哼!是谁?除了那叶砚霜还会是谁?”
这小梅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道:“是他?不会吧?那人我看不挺好的,怎么会欺侮你呢?
今天老爷和太太还夸他好呢!”
铁守容慢慢道:“他骗我!他说他永远爱我。但……但……”铁小姐说到此又“哇”的一声哭了。
这小梅急得直皱眉道:“但怎么样……我的天!别哭好不好,我也要哭了!”说着真的拿出小手巾擦眼泪。
这小姐才接哭道,“但……他却早跟人家订亲了!”
此言一出,连小梅也义形于色,不由带怒道:“这是真的?谁说的?我早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唉!真看不出……”
铁守容又接道:“我亲耳听到他妈说的,这还假得了么?”
这小梅听罢,一面摇头一面道:“你见了他人没有?我看我去把他叫出来,你问问他?”
这铁小姐闻言后竟冷笑一声道:“我呀,这一辈子也别想见他了!”
小梅一皱眉道:“这又何必呢?把事情弄清了再散也不晚呀!”
铁小姐在盛怒之下,哪还会听这个,其实真要听了小梅的话,也不致于有日后的那番辛酸血泪了。铁小姐这时听小梅话后,脱口道,“谁有工夫去问他?小梅,我预备走了。”
“走?乖乖,这不是玩的,到哪去?”
“我也不知到哪去,反正我是不回来了。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