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的纪录片,今日看来,比起最新的《绿色星球》,画质已然逊色不少,并且第一集的动物不少都是熟面孔,但是时隔十六年,疫情当下,极端干旱,树木成片死亡之际,再度回看当时动物繁茂、水土丰饶的景象,竟生出一丝凄凉之感。
每每把自然界的生物与人类社会相比,除了惊叹,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雄性帝企鹅富有责任感,母亲不承担初期抚育任务,父亲要在零下七十摄氏度的南极,脚上顶一枚蛋,抱成一团在四个月严酷的极寒之中煎熬到来年春天。所有抱怨育儿繁杂的为人父面对雄性帝企鹅,都该感到羞愧。 在帝企鹅忍受极夜的时候,食物链顶端的北极熊妈妈和她的两个仔,正在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春天,但是即便它这种没有上位捕食者的猎手,也要面对毫不留情的自然规律,小心裂冰和一刻不停地寻找食物,它都必须尽快开始。在雪地的斜坡上打滚的短暂欢愉,只允许自己放纵一下下。 靠近北极圈的爱斯基摩人有猎捕驯鹿的传统,挪威的萨米人有牧养驯鹿的文化。其他自然迁徙的驯鹿,大约有三百万,它们刚出生的幼崽第一天就得急吼吼地站起来,捕食者狼在背后盯着,老弱病残即刻淘汰。狼追逐驯鹿的猎捕竞赛,以生命为赌注,规则是速度和耐力,还有额外的一丁点差错,惊心动魄过后,狼是获胜者,它咬到鹿尾巴,把它甩到一边,小驯鹿认命似的停下来,矮下去。 除开带毒的桉树叶子被考拉承包,原来还有动物无法驾驭的松针叶。俄罗斯境内的白臀鹿一闪而过,那白绒绒的心形屁股不会被错过,品种为阿穆尔豹的母豹一脸严肃,黄黑花纹小而密,小豹子懵懂的脸顶着张开的斑纹,看着妈妈啃腐肉吃得一嘴毛。 片中唯一新奇的动物,是新几内亚的极乐鸟。雄鸟有个绿黄色缀着黑点的鳞片领结,撑起黑色中世纪衬裙,它不仅外表精致,还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嘴里夹块木头磨光溜树干,轻摇几下小灌木,摇下来枯枝落叶,再把它们清理走,少爷的舞台,容不得一丝一毫杂乱。然后它就开始求偶舞蹈,嘴里叫着,两条细瘦的脚举起延伸至身体半侧的黑裙子,蹦蹦跳跳,结果舞台寥落,无鸟问津。还有一个品种的极乐鸟,外貌更惊艳,举起黑伞,上面点缀着荧光蓝的横条,眼睛都看不见了,上方悬有一对荧光色的圆点,它倒是引来了雌鸟,结果别人对他不感兴趣,飞走了。一对难兄难弟。 惊悚电影里的《大白鲨》在这里成为现实,一个飞身跃起,半只海豚吞下,溅起的厚重水花留下力量与美的绝对彰显,它可以作为徽章代表奥林匹克精神。 非洲的旱季来临,浩浩荡荡的动物大迁徙开启,从卡拉哈里沙漠迁到奥卡万戈沼泽去。小象皱巴巴跟在大象身后,似乎“未老先衰”,没了灵动与可爱。有一只黑色的鸟,脖子上挂着大红的围脖,直视前方时,睫毛粗得惊人。水带来天堂,却有动物怕水,埃及狒狒直立蹚水而过,举起胳膊,抬起双手,脸部似乎微微皱着,摆出嫌弃的神色,活像一个“怕水之人”,怪不得同为灵长类动物。鬣狗阴险狡诈、名声不佳,它们却一点也不贪心,一天只猎捕一次,放掉慌不择路跳进水里的黑斑羚,有了吃的,就收工回家,分享食物。大自然的馈赠,一次取一点,道理它们比人类还懂的深刻。 大象闻到水的味道,停下来探路,小象刹车不及时,撞到前面大象的屁股,还有小象直接一个咕噜瘫倒在地,大象妈妈甩甩鼻子,碰碰它,它就自觉站了起来。等它们总算到了水跟前,大象和小象都跳进水里,甩水、翻滚、刨水,互相嬉戏,玩耍是天性。 末尾又到了帝企鹅跟前,它们盼了一整集总算盼到天气回暖,高清的镜头打在它们细密的白羽绒上,小企鹅吃食片刻,又藏进厚实的羽绒里躲起来,帝企鹅爸爸身下拱起一个小坨,那是他们心爱的孩子。 人年纪越大,越热爱自然,越关注自然,这种爱屋及乌延伸到了自然纪录片,每一幕都想惊呼,特别是北极熊出来的那一刹那,即使看过千百遍,还是看不够。毕竟,那是星野道夫付出生命拍摄的永恒时光。他说“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丰富生命,不仅治愈了我们,更重要的,是让我们了解,人类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