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吆喝一句,就被姑娘们给撵了出去,老鸨也气得怒骂道:“什么东西!这老小子最不是东西。金虎,以后他再进我们的班子,就打断他的狗腿!”
金虎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时鸨母已挑好了几朵花,交给一个妓女道:“呶,把这几朵花,给芷姐儿送去,叫她别老在房里闷着,也出来溜溜腿!”
这个妓女答应了一声,接过花就转身跑了。
别的姑娘,有的撇嘴,有的小声道:“这老东西眼睛里就只有一个芷姑娘,真比对她的妈还孝顺!”
另一个冷笑着说:“这叫做一物降一物,你看人家芷姑娘,来到班子几个月啦,就是不接客,这老货对她也一点办法没有!”
先前说话的那个姑娘,穿着青色的小袄,留着刘海发,倒也清秀可人。
她叹了一口气,道:“谁叫人家命好呢,没听说么,人家是落难的官家千金,卖艺不卖身,人家嗓子好,又漂亮……”
才说到此,忽听金虎吆喝道:“客来!”
姑娘们闻声抬头,门外来了一骑大黑马,马上客人已翻身下了地,他穿着一袭宫纱宝石长衫,外罩天青色的京缎小坎肩,这只是一个背影。
金虎抢上去接过了马,哈着腰:“大相公,屋里坐!”
这人一转过了身子,金虎不由怔了一下,暗呼:“喝!好俊的小子!”
包括那个鸨母在内,所有的眼睛都直了。
她们真想不到,这种地方,竟会出现如此一个人物。来人是个二十四五的少年,约莫有六尺左右的身材,他那么挺直的立着,像是一棵梧桐,金虎在他的身前,这时更显得丑陋不堪,可说是“判若云泥”。
白净的面皮上,衬着剑也似的一双眉毛,那双瞳子,虽带有几分含蓄,却掩不住锐利的目光,他儒雅,但是魁悟,他英俊,又有些少年人的风流神采,令人望而生敬,却又十分地想去亲近他!
鸨母立时含着笑,迎出道:“哟!我说大爷,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可是瞧着眼生,快请里面坐吧!”
院子里的姑娘们,也都不买花了,只管用眼睛瞅着他,这个人突然地来临,这份俊逸的仪表,吸住了她们每人地目光,甚至于有的连招呼都忘了打了。
少年在众目之下,那张俊脸,禁不住微微发红,他轻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自在。
鸨母推开了红漆的两扇格花门,笑着把他让了进来,落坐之后,又笑着道:“大爷你贵姓呀?”
少年讷讷地道:“我姓郭。”
鸨母嘻嘻一笑道:“郭少爷,我叫几个姑娘来给你看看,我们宝华班是这地方出了名的美人窝!”
这时就有一个穿红衣的小丫头,端着一盘梨子,一碟瓜子走进来,向少年请了个安道:
“少爷,请用点果子吧!”
郭姓少年,微微摇头道:“谢了!”
这时鸨母拉长了嗓子道:“绣云、追月,你们来呀!”
少年忙摇手道:“且慢!且慢!”
纱门一开,一下子进来了四个花不溜丢的姑娘,手里都拿着手绢,为首一个高个子大眼睛的姑娘,她叫绣云,她后面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叫追月,模样儿都挺不错,只是绣云鼻子扁一点,追月的那双眼睛,真有点像“新月”,小得成了两道缝!
这两个一左一右依上来,分坐在少年左右,绣云嘟着嘴笑道:“怎么啦?不理人!”
追月轻轻推了他一下,方要撒娇,没料到,这少年,猛然双臂一分。
他本是一个随便的举动,可是,两个姑娘竟都像绣球似地滚了出去,各自发出了一声尖叫!
鸨母吓得脸上变色道:“大爷,怎……怎么啦?”
少年显得不大好意思,道:“我来此是专为拜访这里一位芷姑娘的,不知她在不在?”
绣云本还想赖在地上撒娇,听了这句话,她就一撇嘴,道:“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呀!”
追月一面啊哟,一面站起来,向着那鸨母道:“妈呀,这是怎么回子事呀!人家找芷姑娘,你又叫咱们出来干嘛,差点扭了我的腰……啊哟!”
鸨母咧嘴一笑道:“我的大爷,你找芷姑娘,干吗不早说呀?再说也用不着使这么大劲!”
追月还哼哼着,走到了少年面前,道:“不管,你得给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