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水果店老板说,“你们想要什么?”
“民族主义青年举办一个晚会,”穆斯塔法说,“我们在发邀请。”
我从包里拿出了邀请函。
“我从不去这种地方,”店老板说,“我没时间。”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买一两张来帮助民族主义青年吗?”穆斯塔法问道。
“我上个星期刚买过。”店老板说。
“你是从我们这儿买的吗?”穆斯塔法问道,“我们上个星期还不在这儿呢!”
“但如果你帮助了共产主义分子,那就另说了!”塞尔达尔说。
“不,”店老板说,“他们从不到这儿来。”
“为什么不来呢?”塞尔达尔问道,“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我不知道,”店老板说,“你们放过我吧。我不关心这种事情。”
“我来告诉你他们为什么不来这儿吧,大叔,”塞尔达尔说,“他们不来这儿是因为他们怕我们。如果没有我们,共产主义分子们也会像在图兹拉一样在这儿进行勒索的。”
“真主保佑!”
“是呀!你知道他们在图兹拉对国民都做了些什么的,对吗?据说他们先掀翻了陈列柜……”
我转身看了看他家的陈列柜,有一块干净、宽大、闪闪发光的玻璃。
“后来在他们还是不给的情况下他们又做了些什么,还要我说吗?”塞尔达尔说道。
我想到了坟场,如果共产主义分子们总是这么干的话,那俄罗斯应该满是坟场了。店老板最后大概也明白了——他一手叉着腰,涨红了脸看着我们。
“好了,大叔,”穆斯塔法说,“我们没时间。你要多少钱的?”
我拿出票来给他看。
“他会买十张的,”塞尔达尔说。
“我上个星期刚买的,”店老板说。
“那好吧,行啊!”塞尔达尔说,“伙计们,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也就是说整个市场里就只有这一家,只有这一家不怕卸玻璃框……那我们就别忘了。哈桑,把这儿的门牌号记下来吧……”
我走了出去,看了看门框上边的号码,又走了进来。店老板的脸更红了。
“好吧,大叔,别生气,”穆斯塔法说,“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不尊重你。你的年纪和我们的祖辈一样了,我们不是共产主义分子。”他又转向我说,“这次给五张就够了。”
我拿了出来,递过去了五张票。店老板伸出了手,像是拿一样令人恶心的东西似的抓住了边。然后,认认真真地看起了邀请函上的字。
“我们还可以给发票,你要吗?”塞尔达尔问。
我也笑了。
“你们不要这么无礼!”穆斯塔法说。
“这种票我也有五张,”店老板说,激动地在抽屉里翻着,而后高兴地拿出来给我们看。“这些不都是一样的吗?”
“是的,”穆斯塔法说,“可能是别的朋友给错了。但你必须从我们这儿买。”
“我已经买过了呀,你看!”
“再买五张你会死吗,大叔?”塞尔达尔说。
可老吝啬鬼装作没听见,用指尖指了指票的一角。
“这个晚会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他说,“是两个月前的。看,这里写着1980年5月。”
“大叔,你想去这个晚会吗?”穆斯塔法问道。
“两个月前的晚会我今天怎么去呀?”店老板问。
最后,为了这五张票,连我也差点要冒火了。他们在学校里都白教我们了。忍耐只能让人在生活中浪费时间,没有别的用处。要是他们就这一问题让写一篇作文的话,我可以找到那么多的东西来写,即使是那些伺机想让我留级的土耳其语老师最后也会不得不给我五分的。你看,塞尔达尔也像我一样生气了。他突然走过去,一下子抽出了老吝啬鬼耳朵上夹着的笔,在票上写了些什么,连笔带票都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