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石韬为太尉,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尚书奏事。自幽州东至白狼,大兴屯田。
张骏惮季龙之盛,遣其别驾马诜朝之。季龙初大悦,及览其表,辞颇蹇傲,季 龙大怒,将斩诜。侍中石璞进曰:“为陛下之患者,丹阳也。区区河右,焉能为有 无!今斩马诜,必征张骏,则南讨之师势分为二,建邺君臣延其数年之命矣。胜之 不为武,弗克为四夷所笑,不如因而厚之。彼若改图谢罪,率其臣职者,则我又何 求!迷而不悟,讨之未后也。”季龙乃止。
李宏既至蜀汉,李寿欲夸其境内,下令云:“羯使来庭,献其楛矢。”季龙闻 之怒甚,黜王波以白衣守中书监。
季龙志在穷兵,以其国内少马,乃禁畜私马,匿者腰斩,收百姓马四万余匹以 入于公。兼盛兴宫室于邺,起台观四十余所,营长安、洛阳二宫,作者四十余万人。 又敕河南四州具南师之备,并、朔、秦、雍严四讨之资,青、冀、幽州三五发卒, 诸州造甲者五十万人。兼公侯牧宰竞兴私利,百姓失业,十室而七。船夫十七万人 为水所没、猛兽所害,三分而一。贝丘人李弘因众心之怨,自言姓名应谶,遂连结 奸党,署置百僚。事发,诛之,连坐者数千家。
季龙畋猎无度,晨出夜归,又多微行,躬察作役之所。侍中韦謏谏曰:“臣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乘之主行不履危。陛下虽天生神武,雄据四海,乾坤冥赞, 万无所虑。然白龙鱼服,有豫且之祸;海若潜游,罹葛陂之酷,深愿陛下清宫跸路, 思二神为元鉴,不可忽天下之重,轻行斤斧之间。一旦有狂夫之变,龙腾之勇不暇 施也,智士之计岂及设哉!又自古圣王之营建宫室,未始不于三农之隙,所以不夺 农时也。今或盛功于耘艺之辰,或烦役于收获之月,顿毙属途,怨声塞路,诚非圣 君仁后所忍为也。昔汉明贤君也,钟离一言而德阳役止。臣诚识惭昔士,言无可采, 陛下道越前王,所宜哀览。”季龙省而善之,赐以谷帛,而兴缮滋繁,游察自若。
右仆射张离领五兵尚书,专总兵要,而欲求媚于石宣,因说之曰:“今诸公侯 吏兵过限,宜渐削弱,以盛储威。”宣素疾石韬之宠,甚说其言,乃使离奏夺诸公 府吏,秦、燕、义阳、乐平四公听置吏一百九十七人,帐下兵二百人,自此以下, 三分置一,余兵五万,悉配东宫。于是诸公咸怨,为大衅之渐矣。
遣征北张举自雁门讨索头郁鞠,克之。
制:“征士五人车一乘,牛二头,米各十五斛,绢十匹,调不办者以斩论。” 将以图江表。于是百姓穷窘,鬻子以充军制,犹不能赴,自经于道路死者相望,而 求发无已。会青州言济南平陵城北石兽,一夜中忽移在城东南善石沟,上有狼狐千 余迹随之,迹皆成路。季龙大悦曰:“兽者,朕也。自平陵城北而东南者,天意将 使朕平荡江南之征也。天命不可违,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朕当亲董六军,以副成 路之祥。”群臣皆贺,上《皇德颂》者一百七人。时妖怪尤多,石然于泰山,八日 而灭。东海有大石自立,旁有血流。邺西山石间血流出,长十余步,广二尺余。太 武殿画古贤悉变为胡,旬余,头悉缩入肩中。季龙大恶之,佛图澄对之流涕。
宁远刘宁攻武都狄道,陷之。使石宣讨鲜卑斛谷提,大破之,斩首三万级。
中谒者令申扁有宠于季龙,而宣亦昵之。扁聪辩明断,专综机密之任。季龙既 不省奏案,宣荒酒内游,石韬沈湎好猎,生杀除拜皆扁所决。于是权倾内外,刺史 二千石多出其门,九卿已下望尘而拜,唯侍中郑系、王谟、常侍卢谌、崔约等十余 人与之抗礼。
季龙又取州郡吏马一万四千余匹,以配曜武关将,马主皆复一年。
镇北宇文归执送段辽之子兰降于季龙,献骏马万匹。
季龙以平西张伏都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帅步骑三万击凉州。既济河, 与张骏将谢艾大战于河西,伏都败绩。
季龙虽昏虐无道,而颇慕经学,遣国子博士诣洛阳写石经,校中经于秘书。国 子祭酒聂熊注《谷梁春秋》,列于学官。
燕公石斌淫酒荒猎,常悬管而入。征北张贺度以边防宜警,每裁谏之。斌怒, 辱贺度。季龙闻之大怒,杖斌一百,遣主书礼仪持节监之。斌行意自若,仪持法呵 禁,斌怒杀之。欲杀贺度,贺度严卫驰白之,季龙遣尚书张离持节帅骑追斌,鞭之 三百,免官归第,诛其亲任十余人。
建元初,季龙飨群臣于太武前殿,有白雁百余集于马道南。季龙命射之,无所 获。既将讨三方,诸州兵至者百余万。太史令赵揽私于季龙曰:“白雁集殿庭,宫 室将空,不宜行也。”季龙纳之,临宣武观大阅而解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