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千沟万壑,老茧遍布。她那双长年累月握着粗拙农具的手,她那双让无情的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的手,她那双让我握着心生愧疚的手,一直刻在我我的心上。 零八年,我写了一篇《父亲》的作文,在老师的帮助下得了一个银奖,要去北京领取奖牌和荣誉证书。她总是不间断好奇问我,那样的一个爹有什么可写的,却偏偏又得了奖!似乎在嗔怪我,怎么只写你爹,不写我?母亲给我数了几张崭新的钞票,以供路上花销。我感觉那几张百元大钞沉甸甸的,那是母亲在烈日下一锄头一锄头靠无数滴汗水换取的。临走时,母亲的手挥着向我送别,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简直比她自己得奖都要高兴,我想那一刻我绝对是她的骄傲。所以我坚持着写作,一半为自己的兴趣爱好,一半则为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手就是挥舞的旗帜,指引着我向梦想前进。 一零年我由于工作不慎左手大拇指险些断掉,大拇指指甲被整个削掉。那年苍白的大雪铺天盖地而落,覆盖住整个石家庄,正如医用纱布紧紧包裹着我受伤的大拇指。我当时对所有人隐瞒了自己手指受伤的消息,特别是对我的母亲只字不敢提。我知道她若知道我手指受伤,一定会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十指连心的痛,可以想象那段时间我过得真是苦不堪言。我受伤的消息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当我春节回去时,寒风凛冽,整个大地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我蜷缩到暖烘烘热炕头上,母亲蹙着眉头,紧缩着年迈昏花的双眼,细细地轻轻地微颤地捏着我那取下纱布不久的大拇指,生怕弄疼我。那时指甲长出了一半,还隐隐作疼,母亲粗糙带着厚厚茧皮的手在上面柔软地摩挲着,那手上的温度,眼眸里的心疼,让我感觉无论什么样的伤只要被母亲的手抚摸过,都会是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我洗衣服一向是胡子眉毛一把抓,只要看不出显眼的污迹便草草结束。我的那件脏得发黑的白衬衣我都有种想丢掉的冲动,因为脏得真的是不堪入目。但念及买的时间不长,就往沙发上一扔抛之脑后了。 隔了几天,当我开始换洗衣物时,我吃惊的发现那件保暖衬衣竟然被叠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放在我的旅行箱里!若没有口袋旁边的坏口子,跟新买的别无二致!我仿佛看到年迈的母亲佝偻着身子在寒风呼呼的严冬里一点一点搓洗布满污浊的白色衬衣。那一刻,我心里为之颤动,更是愧疚的无地自容。我便决定保留这件保暖衬衣,因为它承载着母亲的抚摸和伟大母爱。 亲情于细微琐碎之处显其伟大深沉,于平淡无华之处显其超越光芒,于岁月匆匆之处显其历久弥坚。正如母亲的那双手,是对亲情最好的阐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