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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下辈子还要做您女儿 (一)(2)

时间:2022-11-1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倾城恋 点击:

  雨后条条彩虹折射出的海市蜃楼像我魂牵梦萦的地方——上海,空气里还弥漫着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视线调至地面,此起彼伏的麦波似一首琴瑟合奏的舞曲,仿佛欢愉这个季节的生命;娓娓念唱着生命的赞歌,像世间的“情”一样洒满人间,奇迹重生。我温顺的趴在父亲背脊上让父亲把我背进了家门,母亲握着不好意思的我的手不停地说:“叫你爹背着你有什么啊!他有劲儿!”六年了,我还是不能走路,缺席了校园,绝缘了循规蹈矩的未来。

  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父母靠着种地微薄的收入总是想把最好的给我,把我养成了肉乎乎的“大娃娃”,不离不弃。我每天都只能坐或者躺在家里,母亲买点儿水果、点心都让我吃了,我屏住呼吸,流着眼泪,想着田间背佝偻,步履蹒跚的父母格式化一样吞下那些东西。父亲出门打工时鞋子衣服的补了又补都不舍得买新的,回家时总会给我买吃的。父母除了不按照我的意愿带我闯闯社会,其他的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爹娘,其实我吃什么都一样,没有味道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问过母亲为什么如此不缺我吃穿,母亲哭诉我从小会过日子,曾经还攒钱给她买鞋给父亲买生日蛋糕,我生病之后母亲在我钱包里只看到一枚5毛钱的硬币,我没享过福……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没有一刻静止过,她做饭、吃完饭收拾饭桌、刷碗、洗衣服、下地干活……一切都完成的无声无息,雷厉风行,就像个动感超人。虽然有时候会抱怨两句命运对她不公平,但还是兢兢业业地照顾我。

  母亲在砖砌但是好多年以来都没装修的金碧辉煌、砖瓦琉璃的大门底下给我横起一根木头,我就这样走啊走啊,从早晨到天黑,门前偶尔有个过路的我视力不好看不清楚不敢多说一句话。一年后母亲怕我把手磨疼包裹在木头上的布被我磨得破烂不堪,换了块新布;我身体极其没有平稳性,正站着就摔跟斗,别说扶着东西走路了。可是我还痴心妄想和以前一样会活得“狠”精彩,去我魂牵梦萦的上海读大学,以后带爸爸妈妈去北京过上流社会的日子。我沉溺于自己的异想天开里,我没有察觉而已,天在讥笑我。两年后我又把包裹木头的布磨得支离破碎,我尝尽了各种各样锻炼得苦头,比如把没有平稳性的左脚绑在自行车的脚踏上,母亲把它固定住,我一天能骑得汗湿一身衣服。后来村里的医生说我按照不正确的方法锻炼得腿部肌张力过高,我停止了这项锻炼就像我知道母亲以前听村里的乡亲说“常喝点猪骨汤会让我腿部有劲,更快地能走路”是不可行的,只会越来越胖,可我照着去做了。母亲说鸡蛋里有蛋白质,我多吃,我很想让母亲钻进我身体各个部位看看我什么营养也不缺。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母亲这样对我不离不弃还无微不至。好吧,胆固醇过高、营养过剩、脂肪肝、甚之血压有点高、胖嘟嘟。补过了。人,总是在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第三年我好像意志有点儿消沉了,不想年复一年地敷衍走秀了。当黑色的魔鬼渐渐吞噬了我的视线,躲在角落里的我孤独,卑微。我的哭声一次次划破了寂赖的夜空:“I'mabigbiggirl,Inabigbigworld.”我不怕摔伤,最怕有生之年就这样行尸走肉,龌龊猥琐,亵渎了神圣的青春。

  我百思不得其解母亲为什么不扶着我去公共场所,我喜欢热闹而她只是带我到人少或者没人的地方走动走动,她说,在大街上我走路的样子不雅观会让人耻笑的。因为这些家里没有钱让我接受更好的康复治疗,我在父母搀扶下走路的时候步姿很难看,上气不接下气。母亲小时候就是因为有毛病,自卑心过重而没上学,所以她生怕我现于人前有一颦一蹙的失态,让人看不起。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用衣橱隔开的卧室里。家里很少来客人,偶尔来个邻居打听点事就走,又转过身问:“XX呢?”所以六年过去,由于不常见人的我从以前没生病时就容易激动,现在一见人激动,身体不协调手会抖头也会抖。

  风起时她会用手挡住风沙飞进我的眼睛,我却抱怨她挡住了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世界。雨中她会为我送一把伞,雪中她会为我递一杯热水,风中她会紧紧拉着我的手。她以我自己洗头不方便为由不让我自己洗头,我在心里抱怨道:“这是溺爱,我还是得自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会照顾我一辈子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搪塞自己罢了,哪里有人看得到我一个无名小卒。母亲只知道让我吃饱穿暖把我全身都要被收拾得干净,给我洗头时总是把自己袖子弄湿一大截,像是正在降服一个庞然大物,难以攻克的地里农活气喘吁吁,热得大汗淋漓。每天早晨都叠整齐的一块粗糙卫生纸给我擦擦眼屎。上下午让我各喝一杯水,顺便吃点儿水果或者点心。我再闲也不能自己洗衣服,她再忙也会给我换洗刷衣物,她怕水凉,我经常用凉水洗衣服会落下毛病。晚上我睡觉时给我盖好被子,把我围掖得像襁褓里的婴儿。有时第二天早晨我揉揉朦胧的睡眼习惯性摸摸枕头边有没有纸条:“我‘上’地了。”当时我还嗤之以鼻地嘲笑:“连‘上’和‘下’都分不清。”我自己东倒西歪的穿上衣服,叠起被子,坐在座位上洗漱梳头,面前有盛放热水的暖瓶,各自盛放凉水,脏水的水桶还有个用纸盒子改造的垃圾箱。六年了,水桶从没有缺水的时候,都褪色了。如今当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再看到“上”“下”不分的留言条时,我哭了,可怜的文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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