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荐:从那一刻起,我真正读懂了父亲,一位不拘言笑,沉默寡言的汉子为了那个家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从那一刻起,我真正读懂了父亲,一位不拘言笑,沉默寡言的汉子为了那个家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十一点才到的,我知道自己烧水,你不要管我!”电话那头是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中午不要买医院的盒饭了,我给你送鸡汤过来,青菜我也从乡下带来了。" “还给我送什么饭呀?坐这么久的车,很辛苦了!你先休息下。鸡汤可以等晚上老胡回来再送。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吃的吧 。”我在电话这头操着鼻音央告。 “好啦!不说了,水烧开了,我要杀鸡去。”电话不由分说便挂断了。 “爸……”我哽咽了,放下手机…… 这一刻,心情如同刚从枝头采下的青桔,甜淡酸浓。老父亲白发依稀的身影模糊了我的眼眸,泪水顺着脸颊毫无顾忌的流淌。 闭上眼,咬着唇,身子缓缓地滑入被单,蜷成一只大虾,泪水里的父亲变得异常清晰起来……父亲啊!为儿女苦了一辈子的父亲! 父亲是个矿工,长相斯文却读书少。在那个讲出身的年代里,贫农出身的父亲根正苗红,但家里兄弟姊妹多,温饱尚且不能解决,当然谈不上读书了,所以身为长子的父亲,为减轻家庭负担,十五岁就招工去了矿山。只是没想到,这一干,父亲从一个初生的牛犊干成了一匹伏枥的老骥!将近六十岁才得以回到生养他的故乡。父亲用他一辈子的光阴在那个世外桃源般的矿山里换回了一张“劳模”的标签,倒不是因为他真就年年被评为了“劳模”,而是因为他实在太勤劳了!那时候,他在矿井中上班,老远的山头,下班的矿工们穿着相同的工作服成群结队,很小的我一眼便能分辨出我的父亲来,因为我父亲肩上一定会扛几块用于放炮或者打竖井而废弃的断木板或枕木之类回家当柴火,我从未见他空过手回家。到家后,能坐下来喝杯茶——于父亲而言都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因为山前山后那十几块菜地都够他伺弄半天的,菜地里一年四季青葱嫩绿的颜色,各种蔬果的收采晾晒,无一例外的在等着他亲自光临,何况,家里还有我和弟弟的饮食、洗漱都得父亲一手操办,那时,母亲是个裁缝,要起早贪黑的去做上门功夫,根本无暇顾及家务。所以,说他“既当爹又当娘”是一点也不过分的,故左右邻居皆戏称他为“劳模”。 老天爷可没有因为父亲的勤奋而特别眷顾他,反而送给他一个打出生就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多病的我。出生在乡下爷爷奶奶家的我,三天两头的高烧、痉挛。那时的乡下没有医院,只有郎中 ,三个月大时,一场高烧昏迷了三天,人事不省,郎中对奶奶说“这孩子只怕带不活了”。得到消息的父亲从千里之外的矿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把我和母亲接到了他工作的矿区,在矿区的职工医院,我总算捡回了这条小命。虽说医疗条件是好了很多,养我——却依然是件劳心劳力的苦差。感冒、发烧,还有那阴魂不散的哮喘,充斥了我的整个童年。那时候,职工医院的医生没有不认识我的,因为,我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去报个到,一年中少说也会有三四次严重到要去住院吊点滴的。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境遇!母亲生下弟弟时才真是雪上加霜,月子里的母亲患了很严重的急性肾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生建议母亲不宜母乳喂养弟弟了。不足月的弟弟常常半夜三更饿得“哇哇”直哭,当年可没条件去买奶粉,父亲都是熬些米汤蒸点蛋黄来喂弟弟,为了让病中的母亲能休息好,夜晚喂弟弟的工作,父亲全包下来了,还要一边照料两岁的我。上班,带孩子,照顾病中的妻子,还要打理为节省开支而种下的十几块菜地和那十几只下蛋的母鸡,父亲硬是用他那副略嫌单薄的身板撑起了这个家。原本白白净净,书生般的父亲,终于变成了一个常年指掌龟裂,皮肤黝黑,华发早生的汉子。 有父亲守护的日子,如同老电影的胶带般缓缓地在眼前铺展开来。那个风雪漫天的子夜冰冻了时光,却明媚了消逝的回忆:一场罕见的冰雪封住了下山的道路,整个山村被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厚厚的棉被里,而我——这个先天不足的“次品”,哪里经得起这严寒的检验?连咳带喘的发起了高烧,到了凌晨便面颊通红,开始痉挛。依稀听见母亲在说:“再吃点'安乃近‘,挨到天亮再去医院,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