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绘声绘色,必须这样绘声绘色,才能打动你!”我心想,虽然,真的,我是动情地说这番话的,可是我突然脸红了。“要是她突然哈哈大笑,我这脸往哪儿搁呢?”这想法使我陡地气愤若狂。我说到最后的确十分激动,而现在我的自尊心不知怎么又受到了伤害。沉默在继续。我恨不得把她一把推开。
“您有点……”她突然开口道,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但是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声音里颤动着的已经是另一样东西,已经不是先前那种生硬、粗鲁、不肯就范的腔调了,而是某种柔和的、羞人答答的神态,这种羞怯的神态使我自己不知怎么也突然自惭形秽,感到歉疚起来。
“什么?”我带着一种温柔的好奇心问道。
“您……”
“什么?”
“您有点……照本宣科似的。”她说,好像在她的声音里又突然听到某种嘲弄的口吻。
她这话刺痛了我。我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我居然不明白,她这里故意用嘲弄做伪装,这是羞怯的、心地纯洁的人惯用的最后手法,因为有人粗鲁地、死乞白赖地硬要钻进他们的心灵,而他们由于自尊心作祟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就范,害怕在您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根据她欲说还休,直到最后才决定说出来的怯怯的神态,我本来就应当猜得出来嘛。可是我却没有猜到,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等着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