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您如何解释:刚才福马·福米奇拒绝接受他已经到手的一万五千银卢布——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这是怎么回事?真的?”米津契科夫叫道,“请说下去!”
我讲了事情的始末,但是没有提“将军阁下”一事。米津契科夫以一种贪婪的好奇听着;当讲到一万五千银卢布的时候,他甚至脸色都变了。
“漂亮!”他听完故事以后说道,“我甚至没有料到福马会有这一手。”
“但他毕竟拒绝了钱!这应当如何解释呢?难道因为他心地高尚?”
“拒绝一万五是为了以后拿三万。不过,您知道吗?”他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怀疑福马真有什么打算。这是一个什么事也干不了的人;从某一点来看,他也可以算是某种诗人。一万五……哼!您知道吗:他也可能把钱收下,但是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要矫揉造作、自我卖弄一番。我跟您说吧,这是一个窝囊废,一个只会眼泪汪汪的、优柔寡断的人,这一切又加上不可一世的自命不凡!”
米津契科夫越说越有气。看得出来,他非常懊恼,甚至带有几分嫉妒。我好奇地注视着他。
“哼!可以预期将会发生大的变化,”他沉思地继续道,“现在叶戈尔·伊里奇将对福马顶礼膜拜。也许由于大受感动,恐怕还会结婚。”他又喃喃地补充道。
“那么您认为与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傻瓜的这种丑恶的、反常的婚姻是非实现不可的了?”
米津契科夫探究地望了我一眼。
“真卑鄙!”我怒气冲冲地叫道。
“不过,他们的想法也有相当的道理:他们坚持说,他应当为这个家伙做点什么。”
“他为他们做的事还少吗!”我愤怒地叫道,“您,您居然还说,娶这个俗不可耐的傻瓜——这个想法是有道理的!”
“当然,我也同意您的说法:她是一个傻瓜……哼!您非常爱叔叔,这很好;我深表同情……虽然有了她这笔钱可以大大扩充自己的产业!不过,他们还有别的理由;他们怕叶戈尔·伊里奇娶那位家庭女教师……您记得那里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吗?”
“难道……难道这是可能的吗?”我激动地问道,“我认为这是诽谤。请您看在上帝分上告诉我,我对这事非常感兴趣……”
“哦,他已是一往情深!只不过瞒着不说罢了。”
“瞒着不说!您以为他在瞒着大家?那么,她呢?她爱他吗?”
“很可能她也爱他。然而她嫁给他是大有好处的:她很穷。”
“您说他们彼此相爱,这个猜测又有什么根据呢?”
“要知道,这是不难看出来的,而且他们还似乎有一些幽会。甚至有人说,她和他已经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不过请您不要说出去。我是秘密地跟您讲的。”
“怎么能相信这种话呢?”我叫道,“您居然,您居然承认相信这事儿?”
“当然,我不完全相信,我没有去过那儿。不过,这是非常可能的。”
“怎么会可能呢!您想想叔叔高尚的人品吧!”
“我同意;但是也可能一时冲动,入了迷,反正以后一定合法结婚就是了。这种一时冲动的事是常有的。不过,我再说一遍,我丝毫不坚持这些消息绝对可靠,何况这儿对她说过很多脏话;甚至有人说,他跟维多普利亚索夫也有不正当的关系。”
“嗬,您瞧!”我叫道,“跟维多普利亚索夫!哼,这可能吗?听到这样的话您就不恶心?难道您也相信这事儿?”
“我不是跟您说过,我对这事并不完全相信吗,”米津契科夫不慌不忙地答道,“不过,也可能发生。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并没有去过那儿,而且我认为,这事与我无关。但是因为,我看得出来,您对这一切十分关注,因此我认为我理应补充说明,她和维多普利亚索夫发生关系一事的确很少可能。这全是那个佩列佩莉岑娜,安娜·尼洛芙娜干的勾当;这是她出于嫉妒,在这儿到处散布谣言,因为她过去曾经幻想嫁给叶戈尔·伊里奇——真的!——她的根据是她是中校的千金。现在她已经绝望,因此怒不可遏。话又说回来,我好像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已经告诉您了,说实在的,我非常不喜欢流言蜚语,况且咱们只是徒然浪费宝贵的时间而已。您知道吧,我来找您有个不大的请求。”
“请求?快别这么说,只要有用到我的地方……”
“我懂得,甚至希望能多少引起您的兴趣,因为我看得出来,您爱您的叔叔,并且十分关注他的终身大事。但是在提出这个请求以前,我对您还有另一个请求,作为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