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上得峰巅,上了石台,第一眼便瞧见个身形纤弱的青衣妇人背负双手,面对着大海。
这妇人身材既不高大,体形亦不奇特,衣着更非鲜艳夺目,全身上下,可说绝无丝毫抢眼之处。
但山峰上如许多人,云铮却偏第一眼便瞧见了她,这平平凡凡的妇人身上,竟似含蕴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引之力,站在她身旁的纵然都是貌美如花的绝色少女,但她却只要个背影,便已足够将天下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再也不会瞧到别人身上,云铮虽然瞧不见她面貌,却也已断定她便是常春岛之主日后娘娘。
这被武林传说犹如神话般的人物,如今已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云铮心里不觉泛起一阵难言之激动。
她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十指互绞,根根指节全都苍白,心中竟似也充满了激动之情,却不知为了什么?
云铮躬身抱拳:“大旗弟子参见日后娘娘。”
日后娘娘道:“你是奉谁之命来的?”
语声虽是冰冰冷冷,怎奈已在双手之动作中无意间泄露了心中的激动,是以连语声听来都似有些颤抖。
云铮道:“弟子乃是奉少林无色大师之命前来。”
日后娘娘突然厉声道:“你既奉无色大师之令前来,便该以少林弟子身份觐见,知道么?”
云铮怔了一怔,也不知她为何暴怒,只得称是。
日后娘娘道:“无色大师令你前来,是为何事?”
云铮道:“无色大师令弟子转禀娘娘,说是江湖动乱已久,也该让武林朋友稍得安歇,那件纠缠数十年几乎将天下武林高手全都牵涉在其中的公案,此时也该作一了结了,望娘娘上体苍天好生之德,下体无辜遭劫之苦,更该念此一公案中人俱已被积年仇杀逼得流离颠沛苦不堪言,有时连亲人尸首都难收葬,惩罚也该够了,是以但请娘娘得放手时且放手,早些将此公案……”
突听日后娘娘大喝一声:“住口!”
她双手互绞得更紧,甚至连身子都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厉声道:“你也想教训我么?”
云铮道:“这番话全属无色大师所言,弟子只是将之一字不漏转禀娘娘,至于所说的为何公案,弟子毫不知情。”
日后娘娘哼了一声,仍似薄怒未歇,厉声道:“无色也未免将自己看得过高了,凭什么他来管这闲事!”
云铮瞧她如此模样,心里既惊且奇,垂首不敢言语。
又过了半晌,日后娘娘激怒方始渐渐平息,但仍未回过头来,只是徐徐道:“他要你前来,只是说这几句话么?”
云铮道:“就是这些话。”
日后娘娘道:“你不妨回去告诉他,此事既非我种因,亦非我能了结,我一向只是袖手不问,以后还是袖手不问。”
说着说着,她语声又自激动起来:“无色若想将此公案了结,不妨自己设法,莫再寻着我。”
云铮道:“是。”
云铮这才转首瞧了温黛黛一眼,见她满面惊惶悲痛之色,目中泪痕未干,也正在偷偷瞧着他。
两人目光相遇,温黛黛目中突又流下了两行晶莹泪珠。
她眼波中竟充满惜别之情,也充满了悲痛,似是在哀求着云铮:“你快走吧,莫要管我……”
两人心有灵犀,情意互通,云铮一眼瞧过,便知日后娘娘拒绝了温黛黛之请求,心里只觉一股悲愤之气直涌上来。
温黛黛见他面色突变,目中似又闪亮了火光,大骇之下,颤声道:“你……你万万不可在……在此地……”
但云铮性子一犯,便是神仙也拦他不住。
温黛黛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铮已挺胸大喝道:“铁血大旗门下弟子云铮,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日后娘娘怒道:“你竟敢又称大旗弟子!”
云铮狂笑道:“云某已将少林门之事交待,自当还我本来面目,云铮生为大旗门下人,死为大旗门下鬼,为何不敢自称大旗门下弟子,大旗门武功纵不如你,但这铁血大旗四字说将出去,无论在何处都要比常春岛响亮得多!”
日后娘娘更是怒极,嘶声道:“你……你敢……”
温黛黛痛哭着扑到她足下,泪流满面的道:“娘……娘娘,他……他还是孩子,娘娘莫和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