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岳呜珂突如其来,把卓一航的软哑穴点了,一转身将他背起,飞一般的冲出门去,满堂高手无不愕然。白石道人怒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与我为难,追?”率先仗剑追出!柳西铭知道岳呜珂身份,道:“道兄不可鲁莽?”白石道人已率武当弟子追出大门。柳西铭和一众武师只好跟着追出。
岳鸣珂轻功卓绝,背了一人,还是比白石道人高出少许,白石道人使出“八步赶蝉”的绝技,还是落后两三丈地之远,恨得牙根痒痒的,但投鼠忌器,又不敢施放暗器。
岳呜珂一口气跑到杨家,这才把卓一航穴道解开。卓一航刚刚转醒,便听得里面金铁交鸣,叱吒追逐的杀声,几乎疑是发了一场恶梦,未及开声,岳呜珂已在他耳边说道:“卓兄,助我一臂之力,救熊经略?”
再说玉罗刹与铁飞龙正在吃紧,忽见卓一航与岳呜珂连袂而来,精神陡振,长剑一抖,换了一个剑花,一招“李广射石”,直取金独异咽喉要害:金独异肩头一偏,反手勾她的手腕,铁飞龙一拳捣出,金独异沉腕一格,竟给震退两步:玉罗刹已倏的冲出,宝剑上下翻飞,顿时间连伤四名东厂卫士冲出去接应卓一航了。
卓一航见铁飞龙与玉罗刹都在此地,又惊又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岳鸣珂道:“你与练女侠敌着这班强盗,我去救大帅。”运剑如风,斜刺杀开血路。卓一航跟踪望去,只见墙角一个魁梧汉子,熊腰虎背,凛若天神,想必是熊廷弼无疑。卓一航对熊廷弼久已钦仰,见此情形,马上明白了岳呜珂用意,对玉罗刹也顿然好感起来,急运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杀出重围,剑剑辛辣,霎时间也伤了几名东厂卫士,玉罗刹已然杀来会合。卓一航喜道:“练姐姐,原来你也是一片忠心,来救熊经略了!”玉罗刹本意只是来追索剑谱,见卓一航如此言语,也不便细说,盈盈一笑,将当前两名卫士的手臂削断,笑道:“傻小子,先把这班人了结再说。你的熊经略损伤不了,有你的好朋友保着呢,你担什么心?”言笑之间,手底丝毫不缓,剑尖东刺西戳,又伤了几名卫士的关节要害,痛得他们满地打滚!
再说白石道人一腔怒气,仗剑急追,忽见岳呜珂将卓一航放下,并肩进入杨涟官邸,而里面又传出阵阵杀之声,不禁大奇,不知他们捣什么鬼,略为迟疑,也闯了入去。只见卓一航和一个少女,并肩联剑,正自杀得热闹,那少女长眉人鬓,秋水横波,金环束发,红绫缠腕,美之中,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杀气!白石心头一震,暗想:这“妖女”必是玉罗刹无疑!白石道人一心想把女儿许配师侄,几乎已把玉罗刹规为敌人,骤然见到,又忌又恨!
卓一航叫道:“师叔快来呀,熊经略在这里呢!”白石道人一口剑遮拦抹刺,护着全身,却并未杀进。酣战间,有一个蒙面汉子被玉罗刹剑尖划破面具,分成两半,落在地上,白石道人一眼望去,心头火起,喝道:“哼,原来你在这里,三日之期正届,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事赶我出京?”剑光霍霍展开,向那人直杀过去。
你道白石道人因何动怒,原来这人正是那日在天桥暗算他的卖武汉子。名叫郝建昌,乃是阴风毒砂掌金独异的首徒。原来暗算白石道人,和恐吓柳西铭限他三日之内赶白石出京等事,都是应修阳在暗中指使。
应修阳本是魏忠贤心腹,光宗一死,他便秘密入京,又由他引进了金独异。只因金独异声名太坏,所以在宫中也是隐瞒身份。自岳鸣珂第一次大闹皇宫和卓一航被光宗临死之前召见,这两件事同日发生之后,东厂侦骑四出,早把两人的身份和下落探明。应修阳听说岳呜珂是熊经略的使者,吃了一惊,对魏忠贤道:“熊廷弼在二十八回来,宗主要除掉他,必先要把他的羽翼剪掉。”魏忠贤道:“我新掌大权,朝中文武,最少有一半人和熊蛮子同一鼻孔出气,如何可以一齐除掉!”应修阳笑道:“我说的不是指熊廷弼朝中的同党,而是指可能帮助他的江湖好手。须知宗主原订的计画,也不是在朝廷之上将熊廷弼扳倒,耐是暗中派人干掉他。如果他有许多高手相助,事情就会弄坏了。”魏忠贤道:“我知道熊蛮子的脾气,他不会从辽东带许多人回来的。岳鸣珂一人,算他有天大本事,也护不了熊蛮子。”应修阳道:“岳呜珂一人固是孤掌难呜,可是那卓一航正是岳呜珂的好友。”魏忠贤道:“那卓一航武功如何!”应修阳道:“那卓一航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岳鸣珂,可是他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我们探得他这次来京,也是和一个师叔同来的。在北京的武当派高手就有十多个人。”魏忠贤道:“那么就把他们一齐干掉吧!”应修阳道:“不行哟,宗主。当今江湖之上,武当派声威最盛,又喜他们一向不理朝政,我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倒可相安无事,若然把他们派中的长老和掌门干了,岂不是凭空树了一个劲敌。”魏忠贤道:“江湖之事我不如你熟悉,依你说该怎么办?”应修阳道:“不如派人暗算那个道士叫他吃点小编头,然后恐吓他和收留他的那个居停主人,限他三天之内离京。示意我们三天之内,必到他的住址寻事。我知道那道士素来强项,一定不肯离京。在三日的期限内,必定邀齐他的本派弟子,在家中等候我们。其实我们并不是向他们寻事,只是防备他们去和岳呜珂会合,叫我们难于向熊廷弼下手罢了。”魏忠贤道:“这正是声东击西之计,就这样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