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石道人起来,武当众弟子已齐集了来问候。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有人知道本派长老中的红云道人曾败在玉罗刹之手,更是担心。京中的大弟子李封首先说道:“师叔,我们都陪你去吧?”白石道:“我约玉罗刹单打独斗,你们去做什么?”李封道:“我们去观战,给师叔助威。”白石知道他们的意思,心想:玉罗刹虽是劲敌,但听红云师兄说过,她的长处在于剑法,若论到功夫,则似还在二师兄黄叶之下,和他差不多。自己的剑法在同门之中最高,也许克她得住。若准这班小辈同去,只恐他们爱师心切,到时一涌而上,那就要坏了武当的名气了。于是摇摇头道:“不行,你们一个都不许去?”李封道:“看看都不许吗?”白石道人愠道:“谁若擅自去看,家法从事。”何萼华道:“爹,我陪你去吧。”白石道人叹了口气,道:“好孩子,不要去!玉罗刹心狠手辣,你去反而成了累赘。”何萼华跟姑姑练了十年武功,虽然明知玉罗刹厉害非常,也想随父亲去一试身手,被父亲一说,心中很不服气。
白石道人结东停当,众弟子送出门外。白石道人忽然踌躇一阵,招手说道:“一航,你可以去。你和玉罗刹相识,又是我派未来的掌门,应该在场。”卓一航心中实不愿见自己的师叔和玉罗刹拚斗,正在苦苦思索化解之方,师叔邀他同行,正合心意。
再说玉罗刹连夜进城,她轻功极高,甚至还在铁飞龙之上,也正因如此,铁飞龙才叫她入城配药。她过了四更,才从西山的灵光寺动身,到了城中的长安镖局之时,天还未亮。
长安镖局的总镖头龙达三和铁飞龙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在二十年前,他保镖西北,有一次被强盗所劫,人也陷在重围,几乎脱不了身。幸亏是铁飞龙闻讯赶来,凭着“威震西北”的威名,将那班强盗喝住,不但镖银完整无缺,而且面子也得以保全,所以龙达三对铁飞龙十分感激,二十年来永铭心版,只恨报答无由。
龙达三也是柳西铭的好友,昨日柳西铭在杨家回来,邀他暗助熊廷弼防备奸党陷害,并说起无意之中给熊廷弼解围之事。龙达三听说铁飞龙和一个漂亮的少女当时也在场中,急忙打听铁飞龙的住址。柳西铭道:“那个老头真怪,他和那少女出力最多,却毫不居功,事情一完,便飘然走了。也不和我们说话,我是后来问白石道人才知道他是铁飞龙的。还听说那天仙般的少女便是新近在西北窜起的女强盗玉罗刹呢。”龙达三道:“哦,玉罗刹!不错,这名字最近我还听人提过。听说玉罗刹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铁老脾气虽然怪癖,但却是正派之人,不如何以和她一路?”玉罗刹杀人不眨眼那是事实,但却也不是乱杀,只因树敌太多,江湖上又夸大其辞,所以出道不过三四年,就几乎给人说成了万恶不赦的女魔。
龙达三和柳西铭谈论玉罗刹。龙达三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对铁飞龙和她一路,心中不以为然。柳西铭笑道:“说起来也真笑话,白石道人那么一把年纪了,却还这样好胜,一定要和玉罗刹比剑。”柳西铭对玉罗刹与武当派的恩恩怨怨毫不知情,所以只以为他们是好胜争强的武林常事。龙达三道:“白石道人是武当五老之一,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四海闻名。那女魔头找他比剑,那是自寻死路了!”柳西铭道:“所以我也懒得理会。白石倒很紧张,好像全副心神都放在这件事上,连暗防党,保护经略大人的事,都不起劲了。所以我才来求你助一臂之力。”龙达三道:“去年有一批军饷解出边关,承熊经略看得起我,还叫我帮忙押运。我生平保镖,那次保得最有意思。虽然我只是助手,但却比自己做总镖头独挑大梁时更有精神。熊经略待人真好!”柳西铭好生羡慕,道:“这样说来,你倒是熊经略的老朋友了。”龙达三道:“不敢。我生平对两个人心服口服,若是这两个人有事要差遣到我,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柳西铭笑道:“这两个人一个是铁老头子,一个是经略大人,对么?可笑我们相交多年,还不知道你对熊经略这么佩服,刚才我来找你,心中还踌躇不决,恐怕会妨了你镖局的生意呢。”龙达三也笑道:“那得怪我不好。去年我应熊经略之聘,助他押解军饷的事,没有对老朋友说知。”柳西铭道:“那是应该的。押解军饷的事情,那可随便乱提。”龙达三道:“所以你现在来邀我,我才对你说。大哥,你放心,就算魏忠贤要封我的镖局,拉我去碎剐,我也得帮经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