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疑他是个公安部上网逃犯,请柳总务必配合调查,这种人在你们公司蹲着,总是一颗定时炸弹。你跟他讲过话没有,他的口音与暂住证上面写的地址相符吗?”民警见柳钧发愣,笑着安慰:“别担心,此人已是惊弓之鸟。”
“他的口音……”柳钧看着暂住人员登记簿苦苦思索回忆,与他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学同学的口音对比,想半天才道:“不是暂住证上面写的江西,他的真正籍贯应该更北,可又不是东北。”
“确定?”
“确定,我曾经纠正过他的操作手法,为确保无误,我让他复述操作规程好几次,熟悉他的口音。天,他会不会是个暴躁型的犯罪分子?”
民警没回答,只是微笑。等管事民警出去一会儿后,又领回来三个,四个人一起给柳钧布置任务,让柳钧设法将该员工引到易于抓捕的区域。
柳钧几乎是梦游一般地回公司,都不再有心思教育刚从派出所领出来的三个人。他想都想不到,一家才不到一百个人的公司,居然还会潜伏着一个逃犯,而且看上去还是重案犯。那三个嫖娼的工人还以为老板是给他们气的,都没敢说话,一车人一路闷到公司,柳钧才恍然大悟,让三个人自己守住秘密,别将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在公司里传播开去。三个人当然没意见,而柳钧的目的则是别打草惊蛇,不让那逃犯知道他是从派出所出来。
柳钧悄悄留意着那逃犯,等时机成熟,一个电话给派出所,四个民警偃旗息鼓赶来,一举将逃犯擒拿。果然没抓错人。整个公司的人都惊动了。柳钧等送走瘟神,坐在办公司里反思,近期为赶工一下招来太多员工,会不会是个错误。可是又不能不扩大产能招聘新人。如果腾飞能顺利照他的设想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几百几千人的大公司,要是人事管理还是沿袭如今的这一套,公司还不得每天按下葫芦又起瓢,他每天都得往派出所领人?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柳钧非常主动地想见董其扬,盼望见董其扬。
晚上,柳钧和董其扬都一脸无辜地让杨逦帮他们彼此引见,还一本正经地交换了名片,才坐下说话。柳钧与董其扬说起今天在派出所的遭遇,董其扬大笑说他们前不久也才刚惊动当地派出所全员出动。因为新分厂落成,需要招聘几个清洁工。不晓得哪个无良中介获知消息,散播消息出去,收取了大量中介费,结果那天几百个大妈小姨应聘者齐聚新工厂门口等待应聘,得知市一机并无大量招人消息,可中介费已交无法收回,顿时群情汹涌,冲击工厂大门,警车来了两辆才将局面稳定住。董其扬告诉柳钧,只要是工厂,那就每天都是杂七杂八的新鲜事,只能以一种积极超脱的态度游戏地去看待那些事。董其扬还指指头皮上的一块伤疤,说那是他以前手下一名员工离婚离得腻歪,对方找上公司专门找离婚员工的上司打,把他另两个同事打进医院缝了好几针。
柳钧看向杨逦,喉咙里只会咕噜出一句,“这也要公司管吗?”
杨逦道:“我听大……我听说是这样。”杨逦忙将柳钧可能很忌讳的她大哥咽进肚子。
“其实公司更让我操心的还不是这些涉及治安的问题。我最担心的是我们那么多产品出去,不知哪一件有了疏漏,害了下家,还被媒体曝光。我更担心安全世故,我们的车间每天跟高速旋转的锋利刀具打交道,损失别的犹可,害了人命我得一辈子内疚了。我还担心市场,我们身处市场,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一天可以休息可惜松懈。做制造型企业的人,即使夜里睡觉,一根筋都得死死绷着,不敢关掉手机。”
杨逦认真地听董其扬说完,才对柳钧道:“董总在生产管理方面的经验,可比我们丰富多了。我其实很愿意看到你们两位见面友好切磋,你别怪我总是勉强你。”
董其扬抢着道:“你们两个关系很好?柳总,你不该总是拒绝女士嘛。”
柳钧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也是仰慕董总很久了。董总,我的产品系列上市后,对你冲击大不大”
“不大,你产品的价格摆在那儿。除非你将产品当儿子来培育,当猪来卖……可是你有资本将产品当猪卖吗?你现在的心理是不是想把自己亲手研发的产品当珠宝来卖?”
柳钧点头,“可是我的产品值那价钱,而且需要那样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