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走出会客室,关上门呆在自己房间里。科利亚马上跑到他这儿来安慰他。可怜的男孩现在似乎已经离不开他了。
“您走开了,这样好,”他说,“那里现在比刚才更乱,我们这儿每天都是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个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惹出麻烦来的。”
“你们这儿郁结和沉积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科利亚,”公爵指出道。
“是的,积多了。关于我们甚至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咎由自取。而我还有一位好朋友,这个人还要不幸。您愿意我给您介绍认识吗?”
“很愿意。是您同学?”
“是的,几乎是同学。我以后再对您讲清楚这一切……那么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漂亮吗,您认为怎么样?在此以前我还从没有看见过她,但是非常想见得不得了。她简直美丽惊人。假如加尼卡是出于爱情,我就会全都原谅他的。可他为什么要拿钱,这就糟了!”
“是的,我不大喜欢您的兄长。”
“嗯,这还用说!在那样的事以后,您当然……要知道,我不能忍受形形色色的世俗偏见。一个疯子或者傻瓜,或者恶棍,在发疯的状态下打了人一记耳光,于是这个人一辈子就被玷污了,除了用血,或者人家跪着向他请求宽恕,他是怎么也不能洗刷自己了。据我看,这是荒谬的,是霸道,菜蒙托衣的剧本《假面舞会》写的正是这个,我认为,这很愚蠢。也就是,我想说,极不自然。可是他几乎还是在童年时代就写了该剧的。”
“我很喜欢您的姐姐。”
“她突然朝加尼卡那张鬼脸啤了一口。真是个勇敢的瓦里卡!可您却没有那样唾他,我深信,并不是因为没有勇气。瞧,说到她,她自己就来了,我知道她要来的:她是个高尚的人,虽然也有缺点。”
“这儿没你的事,”瓦里娅首先冲着他说,“到父亲那儿陆。公爵,他没让你讨嫌吧?”
“完全不是,恰恰相反。”
“瞧,姐姐,又开始了:她就是这点不好。恰好我也在想,父亲也许会跟罗戈任走的。现在想必在后悔了。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科利亚出去时补了一句。
“谢天谢地,我把妈妈带开了,让她躺下了。没有再发生什么。加尼亚非常窘困,深深陷于沉恩。也确实有些事情该好好想想。多大的教训哟!……我来是再次感谢您,并且想问,公爵,在此以前您不认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吧?”
“是的,不认识。”
“那么您凭什么当面对她说,她‘不是这样的’,好像您还猜对了。看来,也许她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我弄不懂她!当然,她是怀着侮辱人的目的来的,这是明摆着的。我在过去就听说过有关她的许多奇闻轶事。但是,既然她来是邀我们,那么开始又是怎么对待妈妈的呢?普季岑对她很了解,可是他说,他也猜不透她刚才的行为。而对罗戈任的态度呢?如果自重的话,是不能这样说话的,又是在她的……妈妈也很不放心您。”
“没什么!”公爵说着,挥了一下手。
“她怎么会听您的……”
“听什么?”
“您对她说,她应该害臊,她就一下子全变了。您对她有影响,公爵,”瓦里娅微微一笑,补充着说。
门开了,完全出乎意料,进来的是加尼亚。
看见瓦里娅时,他甚至也没有动摇;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毅然走近公爵。
“公爵,我的行为很卑鄙,请原谅我,亲爱的,”他突然怀着强烈的感情说着,脸上流露出剧烈的痛苦。公爵惊愕地望着他,没有马上回答。“好吧,原谅我,好吧,原谅我吧!”加尼亚迫不及待地坚持着,“好吧,您愿意的话,我马上吻您的手!”
公爵十分惊讶,默默地用双手拥抱加尼亚。两人真挚地亲吻着。
“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您是这样的人,”公爵吃力地换一口气,终于说道,“我以为,您……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