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暗想来者不善,脸上仍镇定自若:“白老爷,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就是新来的县长?”白三郎瞪了他一眼,忽然一拍桌子,“陈县长,你好大的胆子!” 陈慈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白老爷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才是真正大胆!” 白三郎身旁的掌柜大喝:“大胆!你不知道白老爷是谁吗?敢这么对他说话!” 陈慈冷冷一笑并不答话,他们兄弟一伙既然连白阎王的金子都敢抢,那白阎王的侄子又有啥可怕的? 白三郎摇头晃脑:“你身为县长,居然知法犯法,你简直愧对平城百姓!” “不知我犯了什么法?” “杀人!” 好一会儿,陈慈才听明白。 原來,白三郎旁边那掌柜正是钱理,他昨日到白府汇报消息,白三郎一听有金珠,就想起半年前白阎王丢了的那船金子,那批金珠,可还有他的份呢! 当时这金子被白阎王手底下一个军官带走,到后来也没听说去向,白阎王曾经四处遣人去搜捕那个背叛的军官,可那军官一家人都像消失了似的,无影无踪,各码头也没有船只靠岸的消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金珠又有消息了,白三郎岂肯罢休?本打算等着钱理派出去的两个伙计带回点消息,没想到那两个伙计压根没再回当铺,白三郎正觉事有蹊跷,又听闻城中县长的宴会上,有人提起一个布满金珠的金子岛。这下,他坐不住了,莫不是那打鱼的小子把消息漏给了县长? 白三郎心里一琢磨:早听说这新来的县长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八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派出去的那两只螳螂,定是早让县长这只老黄雀给宰了!这会儿,老黄雀一定扣着蝉不放,想一个人吃独食呢!我呸!我白家的金子还能再次落入别人的口袋? 白三郎又气又急,所以一大早就借着两个伙计的死打上门来了。 4.出海夺金白三郎好一顿牢骚,陈慈听罢才想起,昨天师爷说顺道解决了两个碍事的人,他既松了口气,又暗呼倒霉,白三郎不是来追究当年劫案的,可惹上了他,就跟惹上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陈慈想了想,没好气地说道:“白老爷,听你这一面之词,如何断定人是我杀的?拿不出证据,你就是在诬告!” 白三郎气乐了,威胁道:“实话告诉你姓陈的,金子岛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金子岛不是你能吞下的!你这官儿是买的吧?倘若我将此事上报到叔叔那里,保管你这个县长当到头!” 陈慈心中一“咯噔”,如果这事儿捅到白阎王那里,保不齐自己就有可能露馅儿!然而,他也算是听出了这白三郎话里的意思,奸笑道:“白老爷,你莫非不想报告白都统?怕也想发一笔横财吧?” “你——” 白三郎被戳中心事,他虽是白阎王的侄子,但白阎王对他可不那么上心,如果叫白阎王知道了这金子的事,白三郎怕是休想拿到一分钱了。 这两人一个贪心想昧下白阎王丢掉的金子;一个担心劫船的事泄露又舍不得金子,两方都是嚣张跋扈的主,谁都不肯让步,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火药味越来越浓。 眼看陈慈要伸手入怀,掏出枪来,忽然,一声清越高亢的唱戏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陈慈压下怒火问师爷:“师爷,这是谁在唱戏?” “是昨夜那个戏班的戏子!” 陈慈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昨夜还叫了个戏班子进门,不禁问:“他唱的是什么?” 师爷仔细听了听,说道:“他唱的是‘将相和’的故事!” 陈慈压根没读过书,犯起糊涂:“将相和?” “是啊,县长你听,他正唱到大将军廉颇负荆请罪一段。这蔺相如和廉颇,都是古时一国的鼎柱之才,廉颇嫉妒蔺相如才干,处处跟他对着干,蔺相如却总是谦让他。廉颇知道后,问别人,蔺相如为何处处谦让他。别人告诉他,蔺相如说他俩都是国之重臣,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国家就完了。于是廉颇便负荆请罪,二人合力,将国家治理得甚是繁华。” 师爷也只是粗通文墨,所以说得通俗,但在陈慈听来,却是振聋发聩,他和这白三郎,岂不是好比蔺相如和廉颇? 他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这么赔本的买卖,是个聪明人都不该做。负荆请罪不必,但双方联合,共同富贵,却势在必行啊! 想到这里,陈慈按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与白三郎继续交涉;白三郎也退让了一步,二人从早上一直谈到正午,终于狼狈为奸达成协议,约定共同带人出发去金子岛,对半分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