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少平,你知道我爹的身子,是不能喝酒的。”润生说。 “我怎么能不知道哩,福堂叔这么多年给村里操心,累的。”少平也迎合着说。 “这娃还算有良心。”田福堂心里说,便跟润叶娘去女儿那聊天去了。 次日一早,孙少平带着惠英、明明乘坐大巴进县城了。 中午,田润叶、李向前照例带着孩子来到孙玉厚家看看奶奶。 见面后,大家寒暄一番。 田润叶这次来孙家没看到孙少安。 “大娘,少安哥呢?”润叶问少安娘。 “他这阵子忙着要账哩,今儿进城了,说是县纸箱厂欠账半年了,一直不给钱。”少安娘说。 “是哩,大娘,现在买卖好做,钱难要。”李向前也跟着说。 “就拿我那个批发部来说吧,几个部门也是老赊账不还钱。不过,公家的事到是跑不了。”李向前宽慰少安娘。 奶奶一直抓着手里的药瓶看。 润叶看着奶奶精神头大不如以前,给点心也不怎么吃,很少跟她说话。 “奶奶,我是润叶,你不认得我了?”润叶拉着奶奶的手委屈的说。 “润叶,我知道啊,少平家的。”奶奶呆呆的看着润叶说。 “这两年奶奶老说胡话。”少安娘说。 润叶回忆以前和少安哥给奶奶蛋糕吃,有说有笑的,又看着眼前的光景,不觉眼泪流了出来,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孙少平带着惠英和明明在原西县火神庙街溜达。 沿街是家挨一家卖年货的商铺、地摊,鞭炮、烟花、剪纸、对联,还有各种吃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少平给明明买了些烟花和甜点。 不知不觉,他们溜达到原西县委家属院东侧的清水河桥头。 惠英和明明光顾着周边的商铺,看着看那,没顾上少平。 孙少平站在桥头,直直看着对面的县委大院,表情肃静,好久没有动。 他想起了田晓霞,她家就在这里。少平仿佛看到身着绿军装,扎着两个长辫,熟悉笑腼、深深的酒窝,背着挎包的晓霞,笑着从院里跑来,向他挥手,那么的真切。 “晓霞。”少平不由得喊了出来。 “少平,愣甚呢?快来看看老花眼镜,我想给爸妈每人买一副。”惠英喊少平。 “哦,买吧。”少平下意识的答道。 孙少平依旧站在那里没动,回头看着两岸黄柳,还有蜿蜒曲折的清水河,想起高中毕业那年的春天,正赶上第一场春雨,他和晓霞撑着伞沿河看柳,雨中晓霞即景生情,填了一首《满江红》: 春雨酥油,清清水,荷角初露。谢桥边,东风软软,香息浸透。去年扁舟携君游,云烟低处绿水流。今独去,叹雨中芙蓉,娇依旧! 柳鄣台,春几徊。琴犹在,韵犹在。寒杏争骨瘦,疏剪梢头。几支银花几许愁,春水悠悠愁不流。别离后,问天涯婵娟,谁与共? “别离后,问天涯婵娟,谁与共?”孙少平悲怆的重复着。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少平感慨不已。 后来,他们又来到原西县中学。那是孙少平高中学习、生活的地方。 七八年过去了,学校还是老样子。 “我们进去看看吧。”惠英说。 孙少平点了点头,领着惠英、明明来到学校门口。 看大门的老头说啥不让少平他们进去,说是放假了,学校里没人了,不让外人进,这是规定。 孙少平也没办法,只好站在大门口,远远的看着熟悉的操场、教室和食堂,给惠英说起他当年在这里学习的样子,最尴尬、也最难忘的是打饭,他几乎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去打饭,吃的非洲黑高粱馍和丙菜。 “明明,你少平爸当年在这里上学够艰苦吧。”惠英对儿子说。 “嗯。”明明点点头。 “没有苦中苦,哪来甜上甜啊。”少平也认真的对明明说。 “我吃的最差,但是我的学习成绩却是全班最好的。”少平自豪的说。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考好大学。”明明说。 “我们明明一定行!”少平摸着明明的脑袋笑着说。 看来,他们是在忆苦思甜教育孩子。当然,这也不是孙少平唯一的目的。多年没来母校了,人都有恋旧的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