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到年关,学校放假了。 孙少平得知哥哥创业失败的消息,决定要回老家过年。他先来到大牙湾煤矿把程惠英和明明接上,踏上回家的旅途。 这是程惠英第一次去婆家,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临行前买这买那,家里人的东西买了个遍,连兰花两个孩子的衣服和玉亭家的东西都买了,大包小包一堆。少平知道惠英的心情,没说什么,只是安慰她别怕,家里都接受了,一切有他呢。 腊月二十三的下午,孙少平带着惠英和明明回到双水村,大街上空荡荡的,家家都忙着过油、蒸年馍。 刚一进村碰到孙玉亭、贺凤英两口子抬着刚借的笼屉走来。 “少平,少平,可不敢走大街哩。”孙玉亭远远的喊。 “咋哩?二爸,谁还抓我们呀。”孙少平笑着说。 “这是惠英和明明,叫二爸、二妈。”孙少平介绍说。 “二爸、二妈。”惠英还是有些拘束。 “不赖,不赖,长的真俊,一点不显老啊!跟新媳妇一样哩。”贺凤英拉着程惠英的手左看右看。这个实在又泼辣的女人说话从不照顾别人面子。程惠英脸红红的,腼腆的低着头。 “就是,我啥眼光啊,是吧,二爸。”少平笑着说。 “少平,快回家吧,你爸妈还有少安都等着呢。晚上我们也到你家吃饭哩。”孙玉亭笑着说,拉着贺凤英走了。 这时,跑过来几个孩子,孙少平给他们分糖吃,孩子们抓着糖笑着跑了。 傍晚,孙玉厚家非常热闹,孙兰花一家早早的来了,孙玉亭一家带着一筐新蒸的年馍也来凑热闹,院里、炕上、炕下摆了三桌。 王满银跟几个半拉小子和姑娘们在院里,大人们在屋里说说笑笑,边吃边聊。 “就差兰香了,要不全家就来齐了。”少平说。 “是哩,她刚生了大胖丫头,前两天打电话说过年不来了。”少安娘满足的说。 “润叶,你是润叶吧,怎么不来看我了?”奶奶一边拍着惠英的手一边埋怨着说。 “奶奶,老糊涂了,是惠英,少平家的。”兰花跟奶奶说。 “惠英,少平的婆姨。”奶奶不停的磨叨,摸这摸那找自己的药丸。 “娘,咱吃过药了。”少安娘说。 大家又笑了一阵子。 惠英和明明已经成为孙家的家人,孙玉厚、少安娘也早已接受了他们。 两位老人看着俊俏、勤快的儿媳和乖巧懂事的孙子,非常满意,全家人和和美美过大年。 孙少安把自己的窑洞让给少平和惠英住,让燕子跟奶奶睡,自己和虎子搬到老学校。 为了助兴,次日晚上孙少安还请了一场电影《朝阳沟》,本村和附近村民都来观看,人山人海,非常热闹。这一带村子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谁家娶媳妇、生小子,有喜事了,就花钱请场电影热闹热闹,条件好的还请戏班子。 田福堂虽也热《朝阳沟》,高兴时还学着栓宝唱几句,可是他没去看电影,在家里愤愤不平,也不让润叶娘去看,嘴里嚷嚷着:“熊疙瘩样!瞧把他能的,建筑队要成事了,还不请个大戏班子啊。” 年前的几天,孙少平带着程惠英拜访街坊邻居,跟田润生、金波和郝红梅聚了几次。润生还在家里宴请了少平和惠英,还有金波,正赶上田润叶一家回来了。 都是故人、同学,大家聊的来,田福堂也知趣,和润叶娘忙里忙外,招呼客人。 在田家,少平、润生、金波、红梅喝了个痛快。 “少平,我们同学里,也就属你们几个混好了。”润生边喝边说。 “是呀!还是科长哩,科长是多大的官呀?”郝红梅问。 “哈哈哈,科长就是大乡长啊。”金波笑着说。 “什么官不官的,都是干活的命。”少平把杯子里酒一口干了说。 这话恰巧被里屋的田福堂听到,想到失聪返乡的润生,不由得一股酸意又涌上心头。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虽然润生回老家跑车做生意了,可是润叶却当官了,县宣传部的干部,也算是县里干部呀。他又想到创业失败的孙少安,心里又乐了起来。 “少平,当官好啊,叔高兴也跟你们喝点。”田福堂笑着从里屋出来,凑热闹。 大家起来忙着给长辈让座。 “去去去,就你那老慢支,还敢动酒。”田福堂还没坐稳,就被润叶娘拉着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