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钧不禁小心地瞟车窗一眼,“知道了。”他转回车里,见崔冰冰还接着电话,他低声与之沟通了一下,就开车找出口下去,折返城区。崔冰冰在明确保证她一个小时到之后也很快结束了通话,她告诉柳钧:“可能是钱宏明别馆里处处透露的有其他女人在此安营扎寨的信息让嘉丽无法自欺欺人,唯有面对现实了。”
“就是说,嘉丽能忽略宏明身上带长发带香水味带口红回家,但不能面对家里有女人占据?”
“谁不知道这世道礼崩乐坏,像宏明这种做偏门生意的早该出轨啦,苦苦隐瞒到今天算他对嘉丽很有点儿良心。场面上遇到个不抱小姐的,大家都跟看怪胎一样,心里认定此人不是Gay就是有什么癖。当然这些社会上似乎是约定俗成的事,不适合你,你不可以。嘉丽未必不知,只是以前自欺欺人。结果让钱宏明底线越来越低。”
“你得经常给我敲警钟,这世道对男人太纵容。”柳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你作为女人,也不觉得宏明是坏男人?”
“宏明是你好友,而且确实是你好友,他又不是我的老公,我管别的那么多干嘛。但你不可以,我做得出左手斩右手的事。”
以往柳钧听到这种警告,心里总是很反感,认为有辱人格,可今天想想以往的每次应酬,若不是背后有把老婆不客气的快刀架着,那些声色犬马的诱惑以及客户朋友在酒酣耳热时候的硬塞,还真是让人难以抵挡。
可崔冰冰虽然嘴上世故,真眼看着离钱宏明上海的家越来越近,直至找到车位准备下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口气蛮横地道:“手伸过来,让我揍两拳,我上去得放过钱宏明那臭男人,心理很不平衡,谁让你是他兄弟。”
“不,淡淡看着你呢,看淡淡醒来怎么跟你算账。”
“那我不出声,不揍,改咬,行吗?你好事做到底。还有,约法三章,你上去后就抱着淡淡,也可以抱小碎花,但诸如向嘉丽提供肩膀提供怀抱之类的小事都由我来做。”
“哇,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在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请问你现在是崔行长吗?”
崔冰冰哈哈大笑,但随即干咳一声,“嘘,严肃。”话音刚落,车外嘉丽抱着小碎花猛冲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位置上,一个劲儿哭着喊“回家,回家”。
“好,十分钟内上路。”柳钧说着就跳出去问追在后面,却也不阻止嘉丽上车的钱宏明该怎么办。钱宏明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绝不离婚,绝不分居,但现在让回家嘉丽冷静冷静也好,他在上海安排一下就开车跟上。
“如果嘉丽一定要离,怎么办。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外力没用,我必须取得你的表态。你别找社会理由,那可以说服我,无法说服嘉丽。”柳钧见钱宏明又是将拳头举到唇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今次他不能放过钱宏明,要不然事情无法妥善解决。
钱宏明说了很多理由,可全让柳钧否定。他被柳钧逼得无路可走,怒道:“柳钧你什么时候变三八的,嘉丽就从来不管家长里短那些琐碎事。你请上车,我想好再回答你,我现在心里很乱。”
柳钧无奈,只得扔下钱宏明启程上路。他心里唯一的安慰是,钱宏明坚决不愿抛弃嘉丽,这个态度,倒是与他爸当年颇为不同。车上,崔冰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小碎花转移到后座,一个人在后面照顾两个小姑娘,而嘉丽还在低头垂泪。崔冰冰扔给柳钧一句话,提醒他车上有两个孩子,相关事情等回家后再说。柳钧怀疑崔冰冰一方面也是说给嘉丽听。
上路后,崔冰冰就开始编故事给两个小姑娘听,可惜她一张嘴可以把死人说活,却编不出一个稍微简单点儿的童话,害得小碎花和淡淡听两句提好几个问题。崔冰冰也知道自己不是那料,灵机一动,索性鼓动两个小孩一起参与编故事,于是后座笑料百出,什么上山打了满满一脸盆老虎啊,小狗狗被淡淡这阵子最喜欢说的屁屁熏走啦,渐渐的,嘉丽了停止了垂泪,但也不说话,一路茫然地看着前方。
柳钧要不是电话多,他早已百无聊赖了。一个电话进来,却是杨逦的。杨逦经柳钧介绍与崔冰冰相识,两人挺说得来,发展得狐朋狗党地,常一起逛街血拼。杨逦打崔冰冰电话,关机,就找到柳钧,说酒店刚进货一批不错的辽参,阿三上回提起要一些,让转告。柳钧赶紧抓住时机,问杨逦道:“问你打听个事儿,听说你大哥撤出山西的煤矿,是不是对未来经济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