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王陆顺德和冯兆炳二人,一听项元直献出那个断绝包村水源之策,这一喜非同小可,当下陆顺德即拔一支令箭,付与项元直道:“此事准定派你去办。若需调动队伍,可以此令行之。”
项元直接了令箭,正待退下,忽见旁边班中闪出一人,向他一拱手道:“项先生且慢,兄弟尚有补助你的地方。”
项元直尚未来得及接腔,来王陆顺德已在问那人道:“赛丞相有何高见,快请说出。”
原来那人,乃是随营参军秋官丞相名叫赛时迁的。年纪虽已六十多岁,尚能贴壁蛇行,悬檐蛛挂,纵上数丈高树之巅,摘取果子,犹同探囊取物,所以同营的老长毛,都称他为赛时迁。久而久之,他的真实姓名,反而没人知道。他的身边,还有一只和人一样大小的老白猿,上高取物,比他还要敏捷。
只因上次攻打包村的时候,他于深夜携着白猿,潜入包小姐的房内,打算行刺。待他刚要动手之际,不防包小姐忽在床上陡的飞出一只裙里腿来,不偏不正,恰恰踢在他那兜心窝上。幸亏白猿背了就逃,方才保得性命。回城之后,恨得包氏父女刺骨,便在绍兴城内,四处访寻本地奸细。后来被他访到一个名叫魏荣的歹人,他便给以银钱使用,待以上等客礼。魏荣知恩报恩,乃对他说道:“小人曾有一位开蒙先生,名叫张恂,不但深通五行之术,而且熟悉绍兴地理。因为数年之前,曾经吃过一个嵊县旅绍秀才的大亏,每思投入官军,得能稍有权柄,便好报复宿仇。他在丞相未曾到绍之前,已去投效张玉良去了。现在只要丞相能够用他,小人可以亲去叫他回来。”
赛时迁听了大喜,立即赏给魏荣一百银子的盘缠,命他速去速回。
赛时迁自从打发魏荣去后,本拟且俟张恂到来,再请来王从优禄用;此时忽见项元直持了令箭去办断绝包村水源之事,生怕张恂迟到,被那项元直占了头功,因此出班拦阻。在他之意,要想项元直和他以及魏荣、张恂几个一同办理此事,及见来王问他,他就一情一节的老实说出。
来王陆顺德听毕,忙问项元直道:“我们这位赛丞相的说话,你可听清没有?”
项元直正恐此事责任太大,恐怕办理不善,就有大罪。此时一听有人助他,岂有不愿之理,当下一面即与赛时迁含笑招呼,一面答着来王陆顺德道:“赛丞相能够同了张魏两位,前去帮同办理,项某真正是二十四万分的欢迎。”
冯兆炳便接口对着项元直和赛时迁说道:“这末事不宜迟,你们二位快快下去商酌办理就是。”
赛时迁听说,即将项元直邀到他的私寓,因为他的私寓就在洗马池头,距离来王殿不远。二人走到寓中,尚未坐定,恰巧那个魏荣已同他那开蒙先生张恂到来。赛时迁一见魏荣同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走入,料知此人,必是那个张恂。便先冒叫一声道:“张先生,你老人家真肯屈驾来此么?”
那个老人慌忙伏地叩首答道:“老朽张恂,因闻小徒魏荣说是丞相能够礼贤下士,故来竭诚投效。”
赛时迁赶忙含笑将那张恂扶起,介绍见过项元直之后,方请大家坐下。项元直即把他那断绝包村水源之策,先行说给张恂听了,赛时迁疾忙一面命那白猿端出四杯香茗,摆在各人面前,一面也将他的办法说了出来。
张恂听完,捻须笑道:“老朽离开此地的当口,早已料到我们此地,官绅不和,兵团互忌,鹬蚌既是相持,渔翁必然得利。所以去投姓张的,还想率兵来此,拟与丞相等等一战。不图小徒已受丞相如此优待,又以老朽尚有一得之愚,可供驱策,真是仁者之师。”张恂说到这里,又朝项元直一拱手道:“再有这位元直先生在此领导老朽,尤其万幸。”
张恂说着,又问魏荣道:“丞相们的天兵到此,你可是没有离开绍城一步的么?”
魏荣恭恭敬敬的答道:“学生因见来王爷安民很早,因此未曾走开一步。”
项元直也接口问张恂道:“张老先生方才所说我们绍兴的官绅不和,兵团互忌,究为何故。兄弟虽是此地人氏,因为出外数年,以致未曾知道家乡之事。”
张恂忙答道:“我们绍兴,本与杭州隔江相距,仅有百里而遥。北滨后海;西北当钱塘江;诸暨相溪之水,由西南出临浦鼎桥,回旋四绕;东面就是那道曹娥江了。独正南一线山脉,却与诸暨、嵊县本相联属。”张恂说到此地,骤然之间,咳嗽起来,脸色不觉跟着红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