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净强人所难。人是没法知道什么时候会怎么样的。”
“我可讨厌人的这些事。我已经懒得听人这么的那么的了。约定啦,友谊啦,不是比这情况那情况更重要么?”
和子和母亲每天几乎总要念叨念叨这些事才算过日子似的。某一天,酒井家别墅管院子的老爷子,穿着印着店名的新外衣,忽然到和子家的别墅来了。
和子连忙抢在母亲之前跑了出去。
“啊,老爷子,大家到啦?容子呢?”
老头只顾行礼,行了三四次礼之后才对和子母亲说:
“啊,总得到您关怀,谢谢。东家已经把别墅出手啦。”
“啊?!”和子听了这话身体有些发颤,她抓住母亲的袖子,和母亲对视着。
她母亲担心地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们这些人难以知道……”老头子噤声不语,俯视地面,然后说:
“酒井先生说,你对新的房主仍然给以关照,一切仍如既往。”
“是么,那可是……”
母亲好像有些泄气似地说。
老头子也讪讪地说:
“酒井家小姐叫我给府上的小姐带来口信……说的是院子里栽的树,一直到去年为止,两位小姐总在一起赏花,府上的小姐喜欢那里一的棵老百日红,还有一棵合欢树,说是如果对府上的别墅没什么妨碍,就移栽到这边院子里……”
老头子回头瞧了瞧,顺着他目光所示的方向望去,原来门前的板车上已经把两棵树给运来了。
老头子递给和子一个白信封。
那是容子给和子的信。
和子:
我们像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只有夏季才能有极其愉快的相约,几年来我们都是如约完成,但是那样的梦已经消失了。
希望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责备我。
人的命运这种东西,直到你撞上它的那一瞬间之前,那是谁也无法知道的。
它是什么呢?即使和你说你也是不懂的。为了不使你和子天真烂漫的心蒙上一层阴影,我只能怀抱着在海滨时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默默地向你道别。
我确信,等你更大一些的时候,一定会有彼此互相安慰的时候。从年龄说,本来差不了几岁,可是我却必须生活在另一种心灵的世界里……
其次,要送给你的是这两棵花树。
作为我们两个人夏日相聚的纪念,愿它能久久地在你身旁,得到你的培育。
像柔软的梦一般的含欢花,像在强烈的阳光之下燃烧起来的百日红,从此以后每年夏天都要代替我同和子相会吧。
和子靠着游廊的排柱,看着老头在傍晚的院子栽那两棵花树,同时一任思惟驰向遥远。好像生下以来的第一次用被纯洁无垢的眼泪濡湿的眼睛真心眺望这广阔的人间世界,以及与生俱长的年龄之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