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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住在四叠半(k)里。
第二天,我依然没有前进的动力。抓挠着已经与鬓角浑然一体的胡须,我静静地思考着。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电视机后面脏脏的墙壁。
就在这时,我得到了上天的启示。
这二十多天里,我只是单纯地不断从门里进去从窗户出去。细想这种行动也太过于古板了。真是要想脱离出去的话,为什么不把墙壁打破呢。说不定只要这样做一切都解决了。隔壁住着的应该是留学生,即使我从墙壁的洞穿过去打扰人家,他们也会以大陆出身的情怀一笑而过吧,大概。
想到这里,我突然涌起了精神。
我仔细地调查墙壁。这四叠半没有安装空调,以致必须忍耐着汗流浃背的状况,但并非全因我的清高。宿舍的墙壁就如学艺会的舞台装置一般不但单薄而且到处是洞。隔壁的留学生把女朋友带回家,他们的偶偶私语就如在我的耳边响起一般。一旦我装上空调,从墙壁的间隙渗透过去的冷气也会给隔壁的109号室带来舒适的生活吧。109号室的冷空气又会渗透到108号室、107号室、106号室,这个舒适的连锁就无法砍断。我则为了一楼全民的舒适生活背负上巨额的电费。
一直以来忍受着单薄的墙壁,到了现在终于得到回报了。
我摆出类似于俯卧撑般的印度式蹲伏的姿势,手里拿着扳手开始敲打墙壁。很轻松地墙壁就凹陷下去,开始龟裂了。我都觉得自己有点海格力斯的风范了,在尘土飞扬中高兴地敲打了一阵子,最后也泄气下来了。龟裂的部分本应一下子就会被踢散的,却只是敲开了一个直径15cm左右的洞。洞的另一边透着日光灯光。
「好,继续。」
我雄赳赳地大喊,把洞扩大后穿过去。
而我落脚的地方,果然也是同样的四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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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一直兴奋不断地砸墙,甚至想要破坏天花板,一时大怒一时泄气,打开门、舔舔酱油、打开窗、整整睡足两天、喝下去的东西呕吐出来,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砸墙,继续着在广袤的四叠半世界里的流浪生活。
接下来的二十来天里,我一时兴起,每天都记日记。顺便说一下,上面的日期,是以陷入这个四叠半世界为基准。也并非是正确的推测出时间来,只不过是以我的睡眠和清醒来区分日子而已。
第二十四天。
二点起床。早饭是加盐咖啡和维他命剂。今天也不知道破坏了多少块墙壁。虽然分隔四叠半的墙壁很脆弱,然而不管砸碎多少也没有意义。只不过,砸墙这个事情能让心情稍微好转一点。心中觉得墙的另一边会传来希望之光。这个其实是梦境吗?然而,这永无止境的四叠半世界难道不是梦境吗?我是在做梦吗?梦。梦。我的梦想。蔷薇色的光辉而有意义的CampusLive。
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有点透不过气来,喝过威士忌吃了鱼肉汉堡就睡过去了。在梦中我依然在吃鱼肉汉堡。适可而止吧!不管是睡还是醒,都是鱼肉汉堡。现在,我的肉体,全是由鱼肉和蛋糕构成的。
第二十五天。
四点起床。今天没什么动力,只是移动了少许。喝过威士忌。虽然味道不好,但是也习惯了,甚是悲哀。
第二十七天。
身体似乎得到了锻炼。连一步都没走出四叠半居然得到了锻炼,这是怎么回事呢。应该是砸墙和为了排解忧郁所做的类印度式蹲伏的缘故吧。然而,真正的印度式蹲伏又是怎么样的呢?这是我自己对印度式蹲伏想象出来类似物,说不定比真正的蹲伏更加有效果。一旦从这里出去了,就把这套新的印度式蹲伏普及于世吧。
第三十天。
今天穿过的四叠半中,找到了有趣的东西。是一个小梧桐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龟甲刷帚。试着用来擦洗洗碗池,明明连洗涤剂都没放,污垢就轻松除去了。这是个非常高性能的龟甲刷帚。对于这个四叠半来说,我这不过是个过客,不过觉得很好玩,就把洗碗池刷得闪闪发亮的。我又做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