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通,惟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洛中有田三顷,丧妻,卖田以葬,恶衣菲食以终其身。
绍圣初,御史周秩首论光诬谤先帝,尽废其法。章惇、蔡卞请发冢斫棺,帝不许,乃令夺赠谥,仆所立碑。而惇言不已,追贬清远军节度副使,又贬崖州司户参军。徽宗立,复太子太保。蔡京擅政,复降正议大夫,京撰奸党碑,令郡国皆刻石。长安石工安民当镌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罪,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镌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于后世。”闻者愧之。
靖康元年,还赠谥。建炎中,配飨哲宗庙庭。
【译文】司马光,字君实,是陕州夏县人。他的父亲司马池,曾任天章阁待制。司马光七岁的时候,严肃如同成年人,听别人讲《左氏春秋》,他特别喜爱,回家后将所听到的讲给家人,竟能说出其中的大意。此后,他整天手不释卷,非常爱读书,往往不知道饥饿、口渴和寒暑季节。有一次,一群小孩在院中游戏,其中有一个孩子爬到一口大缸上,不慎落入缸中,小孩们很害怕,都逃跑了,只有司马光非常冷静,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把缸砸破,缸里的水一下子全流了出来,小孩得救了。后来京师、洛阳一带把这件事绘成图画,广为传诵。宋仁宗宝元初年,司马光考中进士,这年他刚二十岁。他不喜欢华丽,朝廷规定,凡是中进士的人,都要参加一次“闻喜宴”,在参加宴会时,皇帝要赐给每位新中进土一朵大红花,大家都佩戴上大红花,以示荣耀。唯独司马光不戴花,一位同中进士的人告诉他说:“君王赏赐的花,不戴不恭敬。”于是司马光才戴上一枝。
朝廷授予他奉礼郎,因司马池在杭州,司马光便请求任苏州判官以便能侍奉父亲,朝廷答应了。父母亲去逝后,他守丧多年。以至容貌憔悴。他谨守礼节,守丧期满,负责武成军判官的事务,后改为大理评事,增补为国子监直讲。枢密副使庞籍推荐他为馆阁校勘,负责礼院事务。
中官麦允言死后,被给予帝王驾出时扈从的仪仗队。司马光说:“戴很多缨子的帽子上朝,孔子尚且认为不可。麦允言只是皇上亲近的大臣,并没有多少功劳,而被赠以三公的官位,给予一品官的仪仗队,看他帽上的缨子,这不也太多了吗?”夏竦死了之后被赐谥文正,司马光说:“这个谥号是最美的了,夏竦是什么人,可受得起吗?”因为他的话,夏竦被改谥文庄。司马光被任命为集贤校理。
司马光接受庞籍的邀请,担任并州判官。麟州屈野河西良田颇多,西夏人蚕食这一带土地,已成为河东的祸患。庞籍命令司马光去巡视,司马光建议说:“修筑两个城堡来抵御西夏人,招募老百姓去耕种土地。耕种的人多,粮食买卖价格就低,也就可以慢慢缓和河东粮食价格昂贵而依赖远处供给的忧虑。”庞籍听从了他的计策。麟州将领郭恩勇敢却有点狂妄,率兵在夜间渡河,不设防备,被敌方消灭,庞籍因此获罪,离开了麟州。司马光三次上书陈述郭恩覆灭是自己的过失,但没有得到答复。庞籍死后,司马光上堂拜见他的妻子,待她像母亲一样,抚养他的儿子就像自己的兄弟一样,当时的人都很称赞他。
后来,司马光改任直秘阁、开封府推官。这时,交趾贡纳一种奇怪的野兽,说是麟,司马光说:“真假不得而知,即使是真的,不是自己来的也不能说明是祥瑞之兆,希望送还他们的所献之物。”他又写了一篇赋进行讽谏。他又修撰起居注,供职礼部。有关部门说有日食,按惯例,日食不满度数,或许京师看不见,就应当上表祝贺。司马光说:“四方都看得见,京师看不见,这说明君王被阴险邪恶的小人所蒙蔽;天下的人都知道,唯独朝廷不知道,它所带来的灾害会更厉害,不应当庆贺。”朝廷听从了他的意见。
他与别人一同负责谏院的时候,苏辙在回答科举考试的对策中,言辞切中要害而且很直率,考官胡宿打算不录取他,司马光说:“苏辙有爱君忧国之心,不应该落榜。”因为司马光的这一建议,皇上下诏将苏辙定为最后一等。
仁宗身体不好,可国家的继承人还没有确定,天下的人都很忧虑却不敢说话。谏官范镇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司马光在并州听说后,也发表意见,并且赠送书信给范镇,劝他以死抗争。到这时,司马光又对皇上当面说:“我过去在并州作通判,所上的文书三章,希望陛下果断笃行。”皇帝深思了好久,然后说:“莫非想要挑选宗室后代作为继承人吗?这的确是忠臣说的话,只是别人不敢说罢了。”司马光说:“我说这个,自己认为一定会招来死罪,没想到皇上如此开明,竟然接受了。”皇上说:“这有什么不好,古今都有这类事。”司马光退朝后没有听说有诏令,就又上书说:“我前面所说,心想立即就会施行,现在却没听到什么,这中间一定有小人说陛下身强力壮,怎么立即做不吉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