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拉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甚至认为自己就是老板, 只是工厂不是她的而已。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心理现象, 自己就不拿自己当打工人了, 直到资本家最后反悔约定, 她的幻想才不攻自破了, 这个公司不是她说了算, 她只是老板的眼睛和手。 这里必须展开一下,有关全景式监视的工厂车间。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全景敞视主义》一章里提到: “全景敞视建筑的主要后果:在被囚禁者身上造成一种有意识的和持续的可见状态,从而确保权力自动地发挥作用。这样安排为的是,监视具有持续的效果,即使监视在实际上是断断续续的……这里有一种确保不对称、不平衡和差异的机制。因此,由谁来行使权力就无所谓了,随便挑选出的任何人几乎都能操作这个机器……” “它是一种在空间中安置肉体、根据相互关系分布人员、按等级体系组织人员、安排权力的中心点和渠道、确定权力干预的手段与方式的样板。它可以应用于医院、工厂、学校和监狱中……它能减少行使权力的人数。” ——《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米歇尔·福柯 一面玻璃墙自动把工人与监工对立起来, 对于老板来说,员工就像是抽象的数字。 30人以上的公司,可以申请欧盟补助。 30人以下的公司,可能盈利空间不足。 如果面包厂与本地人发生冲突, 10年的努力可能白费,还会有银行债务。 这一切都是可以被量化的抽象数字。 这是一场要么挣钱、要么亏钱数字游戏。 在成本和利润的精心计算下, 老板会毫不动摇的只给工人最低工资。 那句2018年之后就没有拖欠过加班费, 更是直接显露了在这之前的薪资情况。 奇拉只是没有坐在老板的位置上, 不然她会和老板一样坚持和冷血。 影片里出现了好几次「野兽出没」的招贴画。(商店和警察局) 一般「有熊出没」的警示海报都是这样的, 但蒙吉没有使用单只的熊向你扑来的画面, 而是特意画了一张「两只熊对垒」的海报。 这里请允许我过度解读一下。 在我看来,这两只熊都不是森林里的野兽。 一只是剥削工人的资本家,是披着人皮的熊。 一只是种族歧视者装扮的,是披着熊皮的人。 整部影片的矛盾,更是关于他们之间的对抗。 为此,蒙吉导演还特意消除了 「正义和非正义」的二元对立。 每个人都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 资本家表面上帮助海外劳工, 其实只是单纯的需要廉价劳动力。 当村民抗议他们碰面包时, 女老板甚至想到「带手套」这招儿来「和稀泥」。 当村民抵制她的生意后, 她立即把海外劳工送走了。 资本家没有任何立场,一切以利益为准绳。 —————————————————— Part 3 : 暧昧的关系与选择的困境 接下来赶紧说说, 两位主角的「微妙」处境。 蒙吉设计了这两个虚构人物, 让他们在截然不同的环境里, 都处于孤独、两难的困境中。 奇拉是村里的高知分子, 是小镇的大提琴演奏家。 她流利地在三种语言之间切换, 甚至还学习斯里兰卡人的俗语。 她亲自接待海外劳工, 不断承诺这里很安全。 这三个人对于她来说, 已经不再是用来申请欧盟资助的数字了。 他们是三个孩子的父亲Mahinda, 擅长做饭的Alick和音乐人Rauff。 蒙吉精选挑选了放这里演奏的曲目, 欢迎音乐大神们把曲名打在弹幕上, 美好的音乐过后,则是暴力冲突的现实。 擅长音乐的 Rauff 再也没有出现在影片中。 奇拉最终和她的老板决裂, 撇清了她和马蒂亚斯的关系, 正如影片的开头一样, 独自在家练习着《梦二主题曲 Yumeji’s Theme》, 也是王家卫《花样年华 In the Mood for Love》的主题曲。 我们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德国, 但是可以感受她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