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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存的财富,他们在国外还有大宗的金银财宝,我上面提到,许多国家欠他们的债.乌托邦人用这些财富,从四面八方特别是从塞波雷得人①当中,招募雇佣兵作战.这种民族居住在乌托邦之东五百哩的地方,面目可憎,粗暴而野蛮. 他们喜爱自己的深山老林,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 他们身体结实,耐寒耐暑,不怕劳苦,生活毫不讲究,对耕种是门外汉,住所及衣着很随便,主要从事畜牧. 他们的生活大部分靠狩猎及劫掠. 他们天生好战,总是追求厮杀的机会. 他们一有这个机会,决不放过.他们大批离开本国,为了少量报酬,到任何征兵的一方投效.他们生活在世所干的唯一行当便是追求死亡.他们为出钱雇用他们的人,勇敢地忠心耿耿地作战. 然而他们不受固定期限的约束. 他们加入一方的条件是,第二天有人出更高的酬报,哪怕是敌方,他们就转过去;再过一天,他们又会为较多一点的酬报,回到原方.在每次发生的战事中,敌对双方的士兵中有许多塞波雷得人. 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彼此有血缘关系的人同时受雇一方,因而相互亲密无间,忽然却分开成为两个阵营中的士兵,相遇作战. 他们忘记了同族同宗,忘记了友谊,拼命地彼此残杀. 驱使他们互杀一场的,不是别的,而是雇用他们的两方国王付出的区区金钱,这方面他们是锱铢必较的,因此为了每天收入多增加一文钱,他们很容易被诱,倒向另
①塞波雷得人(Zapoletes)——从希腊语杜撰,意谓“急于出卖自己的人”。——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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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 他们由此很快地养成了贪婪的习惯,然而这对他们无任何好处. 他们把冒生命危险赚来的钱立刻花到放荡无耻的生活中去.这个民族愿意供乌托邦人驱使,对任何一方作战,因为他们受雇于乌托邦人所得的钱比起从任何地方所得的为多.乌托邦人既罗致善良的人加以合理使用,也招募这些坏蛋给以不正当的使用. 一有需要,乌托邦人对塞波雷得人以重金为诱饵驱使其从事极大的冒险. 在一般情况下,这批人多半不会生回领取酬金,可是那些生回者照原议领得全部酬金,以此促使自己再度同样不顾死活地去干. 乌托邦人丝毫不介意有多少塞波雷得人为他们送掉性命,认为自己如能扫清世上这些万恶可厌的人类渣滓,将为世人带来最大的好处.除雇用塞波雷得人外,乌托邦人也雇用他们支持作战的一国的士兵,以及其他一切友邦的援军. 最后,他们加派一个分队自己的公民,从中推举一名久经考验的勇士指挥全军.他下面有两个副手,在他未遇险时,他们不加军衔. 但如他被俘或丧命,两名副手的第一名即继承他的职位,而一旦情势需要,又可由另一名来接任. 这样,战事变化虽经常莫测,而全军不致因指挥遇险遂陷于一片混乱.他们在每一城市甄选自愿入伍的公民. 任何公民都不会在强迫命令下到外国作战. 乌托邦人认为,如果某人生性有些胆怯,不但自己不会表现得勇敢,而且会削弱同伴的士气.可是如果战祸延及本国,那些懦夫,只要身体结实,就被送上船舰,和那些勇士混合编组,或是被派去在逃脱无从的地方把守城墙. 这样,他们在自己的同胞前由于畏缩而感到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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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敌兵又近在咫尺,想逃走已不可能,这一切使他们忘记害怕,不得不拚死一战.任何人都不会在强迫命令下派赴国外作战,相反,妻子如渴望随丈夫出征,不但不被禁阻,还事实上受到鼓励和赞扬. 她们出发后,在战场上被位置于自己丈夫的身旁. 每个战士周围有自己的儿女及妻子和其他亲属,他们天然地休戚相关,就会彼此非常紧密地团结,相互支援. 丈夫回去而遗失了妻子,儿子回去而不见了父亲,都被看成奇耻大辱. 因此,当战事发展到短兵相接时,敌人还负隅顽抗,那就是一场历时较长的剧烈厮杀,双方都一兵一卒不留.我上面说过,只要能够借助于雇佣军而结束战争,他们总是力求避免不得不亲自作战. 万一他们必须亲自上阵,其作战之勇猛,不亚于其曾尽量努力避免一场战祸的巧智. 攻击一开始,他们倒未必厉害,可是对抗慢慢加强后,他们逐渐展开自己的实力.他们的斗志很顽强,宁可被剁成粉碎,不后退一步. 由于无须为家中的生计操心,又无须为子女的未来担忧(这种忧虑到处使最有勇气的人失去勇气)
,他们精神昂扬,志在必胜.他们又从接受过的专门军事训练取得信心. 最后,他们从小由于教育以及国家的良好制度而形成的正确健全观点也使他们分外有勇气. 因此,他们既不贱视生命,轻率地牺牲自己,也不过分珍惜生命,到了应该光荣殉节的时刻还苟且求活.在战争到处进行得十分激烈的关头,由精选的青壮年组成的敢死队上前搜捕敌酋. 他们既给他明刀明枪,又暗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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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 他们从远从近一齐进攻. 有大批新生力量不断插入,让疲劳不堪的退下来,这样,进攻继续不断地进行着. 如果敌酋不拔步逃命,他一般总是被击毙或生擒.如乌托邦人得胜,决无滥杀情况,他们宁可俘虏败兵,而不将其处死. 他们追击敌军时,必在自己的军旗下保持一支随时准备交锋的人马,纵使全军其余部分被击溃,这部分后备力量却使他们转败为胜. 他们宁可让敌人逃脱,一般不在后追赶,以免自己的阵容混乱. 他们记得,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情形,他们军队的大部分人马溃退,敌军因胜利而得意洋洋,从四面八方追赶过来,可是少数早就埋伏好以应付万一的乌托邦士兵,突然袭击自以为无虞而疏于戒备的四处分散的敌人. 于是战事的整个局面为之一变,他们从敌人手中夺去一个十拿九稳的胜利,从战败者转而为战胜者.很难说,他们所擅长的是善于使用伏兵,还是小心回避伏兵. 你会以为他们打算逃脱了,其实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相反,他们下定决心要逃脱时,你倒以为他们有与此不同的别种打算.当他们发现自己在数量或阵地上处于劣势时,他们便在黑夜中悄悄拔营撤退,或用策略回避敌人,有时他们在白天撤兵,不被发觉,并且秩序井然,倘要在他们后退时加以袭击,就如同在他们前进时一样危险. 他们的营房周围戒备周到,有深沟阔壕,壕沟中挖出的土堆向里方. 他们不用最下层的劳工从事这个工程,而是由士兵亲自动手. 全军都参加这项劳役,除掉部分士兵手持武器在围堤上戒备,以防不测.这样,由于群策群力,他们完成巨大的防御工事,围绕一大片空地,全部进行的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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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的盔甲异常坚固,足以抵御砍杀,但又便于身体的各种动作. 即使他们在水中游泳,也不感到任何不便,因为他们所受的战术训练的一部分就是全身披挂在水中游泳.他们使用的远程武器为箭,步骑兵都是挽弓有力、命中率高的神手. 在短兵相接中,他们放下刀剑,抡起斧头,那是一种沉重而又锋利的杀人武器,不管是刺还是砍. 他们巧于发明战具,制成后,严守秘密,以免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走漏风声,使用无效,流为笑柄. 他们制作这些战具时,首先注意的是易于携带,便于转动.他们如和敌人订停战协定,就严格履行,即使在敌人挑衅情况下也不破坏协定. 他们从不蹂躏敌人的土地,不烧毁敌人的庄稼. 他们倒是要自己的人马远远离开这些庄稼,不得践踏,让为长好可供他们自己享用. 他们不伤害非战斗人员,作密探者除外,他们对投降的城市,秋毫无犯. 即使是攻破的城市,他们也禁止劫掠. 但他们处死那些反对投降的敌人,把其余参加守卫的敌兵贬为奴隶. 至于和平居民,他们一概不加以伤害. 如他们查出有人曾建议投诚,他们从罚收的财物中取出一部分犒赏这种人. 乌托邦人把其余的没收财物赠给友军,他们自己则对战利品一无所取.战事结束后,乌托邦人不向他们支援作战的友邦索取费用,一切击战败国支付. 在这方面,他们要战败国付出现金,将其储存以便用于类似的战事.他们还要战败国交出庄园,每年从中征收大量贡金. 他们在许多国家享有这项岁入,由于不同来源的逐渐积累,每年总收入达七十万元金币以上. 他们派出若干公民到这些庄园中作财务经理,住在那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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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显出大员的身分.然而还是省出大宗款项归入公库,除非他们愿意将这笔钱存在战败国作为信贷. 他们经常实行这种信贷,直到他们自己需用这笔钱,而且即使情况如此,他们也很少索回全部款项. 他们也从庄园的收入中拨一部分给那些接受他们的要求去完成冒险的使命的人们,关于这种冒险使命,我在上面已经提到过.如任何国王起兵攻击乌托邦人,准备进犯领土,乌托邦人立即调动大批军队出国境迎击. 他们不轻易地在本国土地上作战,同时,不管发生任何紧急情况,他们也决不让外国援军进驻他们的岛上.
关于乌托邦人的宗教
不但乌托邦全岛总的说来有各种宗教,在每个城市也是如此. 有人崇拜日神,有人崇拜月神,又有人崇拜其他某一种星辰. 若干乌托邦人尊敬以道德或荣誉著称的先贤,把他当做神,甚至最高的神. 可是绝大多数人,也是较有见识的人,从不信这些,而只信某个单一的神,这个神是不为人知的,永恒的,巨大无边的,奥妙无穷的,远远超出人类的悟解的,就其威力说而不是就其形体说是充塞宇宙间的. 他们称他为父,把万物的起源、生长、发育、演化、老死都归之于他. 只有对他,乌托邦人才加以神的尊称.并且,其他所有的乌托邦人尽管信仰不一,却在这点上意见一致,即只有一个至高的神,是全世界的创造者和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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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在本国语言中一致称为“密特拉”
①. 但不同的人对这个神持不同的观点.然而乌托邦人都认为,不管这个至高的神指谁,他是自然本身,由于其无比的力量和威严,任何民族都承认,万物的总和才形成.可是乌托邦人正摆脱各种混乱的盲目信仰,趋向于一致地承认在所有信仰中最合情理的一种信仰. 毫无疑问,其他的信仰本来早就应该消失,可是他们的一名成员在考虑改变信仰时,偶然遇到不幸的事,于是出于恐惧心理不将其解释成出于偶然,说成是来自天谴,仿佛不继续受到某人礼拜的神对于这种不虔诚施以报复.但是乌托邦人听见我们提到基督的名字、他的教义、他的品德、他的奇迹. 他们还听见我们谈到许多殉道者同样值得惊异的坚贞不屈精神,这些殉道者甘愿流血,终于使远近无数国家趋向于他们的信仰. 当乌托邦人听到这一切后,你很难相信,他们多么欣然愿意接受这个宗教,这也许由于上帝的颇为不可思议的灵感,或是由于他们认为这个宗教最接近他们中间普遍流行的信仰. 可是我认为这一个因素也很重要,即他们听说基督很赞同他的门徒的公共生活方式,又听说这种方式在最真正的基督教团体中还保持着. 然而不管对他们起影响的是什么,他们不少人接受了我们的信仰,并经过洗礼.可是在我们四人中(这是剩下的全部人数,我们一共六人,已死去两人)
,很抱歉没有一个神父,因此这些乌托邦人
①密特拉(Mythras)——古波斯太阳神.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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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教的其他仪式虽已履行,但迄今缺乏在我们中间只有神父方能施给的圣礼部分. 但他们明白圣礼是怎么一回事,很热切地期望其实施. 而且他们认真争辩,在未派来基督教主教的情况下,能否从他们中间选出一人就教士的圣职. 看来他们会推出一个候选人,但当我们离开时,还未推出.即使不赞成基督教义的乌托邦人,既不阻止别人信从,也不侵犯已经信从的人. 当我在那儿时,只有一个教徒受到处分. 他一受过洗礼,便高度狂热而不够审慎地公开谈说基督教义,尽管我们劝诫过他. 他说教时态度激昂,既把基督教说得比其余的什么教都好,义谴责其余一切的教. 他宣称这些教都是渎神的,信仰者是不敬神的,侮辱神明的,应永受天罚. 他长期这样说教后,终于被捕受审,所定的罪名不是蔑视乌托邦人的宗教,而是在群众中煽动事端. 他被判有罪后受到放逐的处罚. 原来乌托邦人有一条最古的制度,任何人不能由于自己的信仰而受到责罚.乌托普国王最初听说过,在他到来之前,当地人由于信仰不一而不断争吵. 他还注意到,在各个教派各自为保卫本国而作战时,这种普遍的意见纷歧为他提供了把他们全部征服的机会. 因此,自从他取得胜利后,他一开始就规定每人信从自己所选择的宗教是法律上认可的,一个人也可以向别人宣传自己的教,劝其接受,但只能用温和文静的方式,讲出道理为自己的教作辩护,如果他劝说无功,不应将其他一切的教都恶毒地摧毁,不得使用暴力,不得诉诸谩骂. 如有人表达自己观点时,龂龂争辩,态度过分激烈,他将受到流放或奴役的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