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本身并不存在太多出众的技巧,但因为能共鸣而让自己感触颇深。
人存活于世,经常会思索“意义”是什么?如果没有建立合适的坐标,那么寻找“意义”无异于大海捞针,私以为萨特早期的存在主义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了“为存在而存在,不是为‘意义’而存在”之论说(自己对存在主义了解不多,上面这种暴论看完当一乐就好),不过他未能关注这种“为存在而存在”带来的现代“迷茫”(类似《等待戈多》中那样)。在几千年历史中,“确定性”一直是人类无意识追求的一个目标,而带来确定性的恰恰是“意义”。那么,“意义”何以存在呢?意义的前提是存在某种形式的可以用来丈量“生命”的坐标,放在日常生活领域,它可以被理解为“价值标准”,这种界限的存在使得“意义”具有了准确性,与此同时还会衍生出实现它的形式“攻略”,人们便会因为追求“意义”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感以及安全感。而“意义”也是促进行动,从而推动人类文明不断发展进步的重要因素。举例而言,在一个小国,人们公认“跑得快”是好的,于是人人努力围绕着这一目标行动,建立更完善的训练设施、提升自己的运动能力,发展优秀的“跑步”文学与文化,并因为跑得越来越快而幸福,这个国家的公民于此不断刷新所有国家公民中跑步平均速度最快的纪录。但是,如果某一天这个“意义”不存在了或不再有“准确可及”的意义,那么他们便存在整日无所事事,渐渐回到原始只有一般生理需求的状态之可能,且这种可能性并不低。 但是,界限也是一种阻碍自由与超越之存在,就拿价值标准而论,对于某种或某几种价值过于执着,便会反过来被它们束缚,生命本应是无限自由,存在无数行动可能性的,但对形式的固守便会阻碍此种自由。齐美尔曾经观察过自身所处社会的货币现象,并且用这个解释了形式对人的束缚。货币诞生之初只是交易的中介,是一种在交易中衡量价值的工具,然而,随着社会发展,其渐渐跳出了工具范畴,转而以一种目的的身份出现,于此它不再被视为工具,而是上升到了价值标准之层面且逐渐单一化。越来越多的个体将其奉为圭臬,而无助益于它的事物则被忽视。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知识界,自然科学大行其道,实证与科学主义成为最高之度量衡,带有一定暧昧性的人文与社科领域则被划入不可研究无法得出有效成果的“不可知”域,被斥为“伪科学”。上述两种现象共同造成了欧美上世纪严重的精神危机,当时的社会自杀率与犯罪率居高不下,“空虚”经常出现于文学文化作品内。拿日常生活来说,所谓“自卑”也多因对形式的过分执着而致。 说完了背景和一些概念,接下来回到电影和自己的生活。这部电影让人感动之处在于它创造了一个极具超越性的结局,这个结局让它具有独特的美感。在个人心目中,电影存在两个结局,一个是吉尔伯特母亲的远行,另一个则是吉尔伯特的远行。吉尔伯特母亲的结局是带着悲剧色彩且半超越性的,因为肥胖而自怨自艾但又不通过行动改变的吉尔伯特之母最终通过阿尼遭捕之事绕开了心底的自卑与逃避,顶着众人的嘲笑亲自前往警局接回阿尼,随后不久在家中以自认相对体面的方式离开人世。一方面认同外界审美标准与健康标准却不通过行动去改变之状态让人感到愤恨,另一方面外界的嘲笑歧视又令人感到无奈。最终,吉尔伯特的母亲以一种被标准牢牢束缚但又缺乏足够行动力去符合认同的标准,最后短暂地超越了“形式”之姿态结束了一生。这可能也是现实中多数普通人生命的写照。如果电影在此处结束,它便会成为一部现实主义的悲剧,但它还有接下来的“光明之未来”。 吉尔伯特此前的生活,有一个异常稳定的“意义”来源,此即为“家庭责任”,通过在超市打工补贴家用、无微不至地照顾存在残疾的弟弟,他慢慢完成了“自我实现”之过程,获得了稳定的满足感与幸福感,与此同时,他通过与一位有夫之妇的情人关系获得“存在主义”式的超越性快乐。不过,这一切都将吉尔伯特限制在了其生活的小镇,抹杀了他去其他地区进行其他生活的可能,或者说他察觉并对此地此时之外之物产生兴趣之可能,毕竟稳定的舒适圈会让人不自觉失去对圈外之物的兴趣(表现为平时从不对好友打去移动餐车卖汉堡的想法有兴趣,从未有过去外地的想法,头脑中也并不存在“外界”之概念,在接触安琪并产生爱意后在一开始依然对离开故乡保持犹豫等),直到他认识安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