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初期,因连年战乱,各种物资都很缺乏,尤其是马匹,据说连皇帝出门都凑不够四匹颜色一样的马,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坐牛车上班,让家里马匹成群的匈奴人笑话了好多年。
这天,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匹千里马,神俊非凡,一天跑个一千里跟玩儿似的。这人一寻思,这么高贵的马,当然得献给最高贵的人,谁最高贵呢?当然是当今圣上。于是,这人就把马牵到了皇宫门口,想献给汉文帝。
汉文帝听说后,就带着文武百官出来看马。这一看不要紧,文武百官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表示只有当今圣上才配得上这匹马,只要骑上了这匹千里马,国家的发展就会一日千里,繁荣富强指日可待……
在此起彼伏的马屁声中,汉文帝慢悠悠地说:“我骑马出门的时候,前面有仪仗队,后面有护卫队,一天最多走五十里路,我骑这样的千里马有什么用呢?你们难道想让我一个人在前面跑?”
汉文帝这番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安静了下来。是啊,皇帝出行可不比老百姓,一天走多少里路是有规定的,要这样日行千里的马实在没用。或许有人还会惋惜——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啊!但现实是,东西再好你也用不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汉文帝明白这个道理,后来的“文景之治”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千年后,到了宋朝初期,同样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有个人得到了一面宝镜,据说能照两百里。至于怎么照两百里,我没见过,不敢妄加揣测,总之就是一面难得一见的宝镜。有了宝贝,自然要把它利益最大化,这个人一合计,当今世上最有权力的人除了皇帝就是宰相吕蒙正,皇帝家里什么都有,也不会在乎这面镜子,那就献给吕大宰相吧。
吕蒙正出身贫寒,从小跟老妈住在破窑里,没见过什么宝贝,出于好奇,就让人把那人请了进来。那人一看有戏,忙把宝镜双手献给吕大宰相。吕蒙正端着宝镜看了半天,又把宝镜还给了那人。
那人一愣,小心翼翼地问宝镜怎么样,吕蒙正说:“好是好,不过我用不上啊!”
那人忙问为什么,吕蒙正哈哈一笑,说:“我这张脸也就一个碟子大,哪儿用得了照两百里的镜子?”
那人还不甘心,又说:“就算用不上,摆在家里也好啊!”吕蒙正淡淡一笑,说:“我从小身无余财,现在当了官也是两袖清风,让我养成了只买用得上的东西的习惯,用不上的东西再好也跟我没关系。”
“就算用不上,摆在家里也好啊!”——这样的想法想必也是大多数人的共同想法,确实很难破,吕大宰相的话堪称经典,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几十年后,同样的事在另一位北宋名相王安石身上又演绎了一回。
那天,一个地方官神秘兮兮地走进王安石的办公室,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王安石正忙着批改公文,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砚台里的墨干了,王安石刚要起身去添点儿水,地方官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大人工作这么忙,还要给砚台添水,多麻烦啊,要是有一个砚台不用添水,哈一口气就能自动出水,那该多方便呀!”
王安石笑道:“世上哪有这样的砚台?”
地方官忙从兜里掏出一块砚台,说:“大人,这就是那方宝砚,墨干了也不用加水,哈一口气就行了。”说完,张开大嘴哈了一下,果然从砚台里慢慢渗出水来。然后,地方官贱兮兮地望着王安石。
王安石没好意思看他那张贱兮兮的大脸,出去从外面提了一桶水进来,问他:“你说这桶水值多少钱?”
地方官轻蔑地说:“一桶水能值几个钱?”
王安石说:“就是啊,那个砚台就算能哈出一担水来,又能值几个钱呢?”地方官贱兮兮的大脸沉了下来。
王安石的应对有点偷梁换柱,但意思是明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方砚台是个宝贝,但实际上又有什么用呢?添点儿水而已,举手之劳,实在没必要非得“宝砚”不可。
三个故事一脉相承,把“有用”和“没用”诠释得干脆透彻。当年古希腊大哲人苏格拉底路过集市时,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感慨道:“原来世上有这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值得所有人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