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海理由那么充足,荷沅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了,想了一会儿才道:“有空时候也过来玩玩吧,衣服床单什么的拿来这儿洗,不要拿回家去,我看你妈总是拿到河里去洗,太辛苦。”
祖海听着又是很舒服,一路骑摩托车去联合公司上班,只觉得跟在汽车后面闻到的油烟味也是香的。走进公司,副总杨巡安早热情地迎了出来,略显亢奋地道:“丛总辛苦,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分派任务呢。”
祖海皮笑肉不笑地道:“鼻子倒尖,都闻到肉味道了。”说话间已经到了会议室,祖海一点没有将声音降低的意思,后面的话被会议室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走进会议室,当仁不让地做到主席位上,只对着左首一个叫董群力的大股东道:“老董,广交会拿下几个小单子,够我们吃三个月。有个大单子的客户下个月亲自来看了我们的生产环境才肯下单。如果拿下大客户,今年一年不用愁。”
董群力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一张马脸,看上去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但听了祖海的话还是微笑道:“丛总不简单,知道你亲自出马的话,一定马到成功。看来我们要为下月大客户过来做点准备了。”
祖海盯着董群力咄咄逼人地微笑道:“招呼大客户的事情,进出口公司的人会做,我们这儿完善质检系统就行。其他,我会想办法。”随即便不看董群力,一边翻出包里的笔记本,一边眼睛也不抬地问杨巡安:“我去广州时候布置给你的定额做出来没有?”
杨巡安有点战战兢兢地道:“前一阵电力公司线路大修,连停四天电,丛总的定额你再给我两天,一定做出来。”
祖海一听,眼睛一瞪就骂:“放你妈的狗屁,线路大修晚上总来电吧?你晚上不安排夜班,挺尸去了?还坐着干什么?今天全部给我赶出来,不赶出来全体不用下班。出去!”
杨巡安三十多的年纪,饶是平时对祖海再恭敬,这时候在众人面前也是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早不见了刚刚步入会议室时候的笑容可掬,一声不响地抓起纸笔走出会议室。因为他清楚祖海的性格,说到做到,他再不走,祖海手中的笔记本都会砸过来。众人都眼睁睁看着杨巡安出去,有幸灾乐祸,也有董群力那样不动声色的,也有不以为然的。但没一个人吭声,祖海手中捏着联合公司的命脉——业务,自从联合之后,公司业务与利润大增,虽然祖海臭嘴会骂人,可大家都看在好处面上没人顶撞。再说杨巡安不是股东,平时巴祖海巴得紧,大家都看他是祖海身边的一条狗,主人打狗,那是他们自家的事。
祖海只是扫了杨巡安的背影一眼,便开始给各股东持有的小工厂分派工作。按照各人的入股份额,大致确定分配工作量。这方面,祖海一碗水端得很平,大家基本无话可说。分派完定额,祖海环视一圈,道:“老规矩,材料全部到一号仓库领取,成品经质检合格才可以入成品库。加工费不变。有没有意见?”
有人嘀咕一句:“质量要求那么高,加工费能不能提一点。”
祖海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道:“没人逼你做。”那人闻言立刻噤声,祖海又环视一眼,见再没人说话,便道:“这批都是外贸任务,时间扣得很紧,出差错就得赔钱,我这儿丑话说在前头,差错出在谁头上,合同违约金全部放他的血。没事的话,散会。老董你留一下,我们办公室说话。”
看众人散尽,董群力委婉地道:“小丛,大家都是老板,以后开会时候可不可以稍微客气一点,给点面子。”
祖海不屑地一笑,道:“我今天特意拿老杨开刀,后面布置任务才不会有人顶撞,否则外贸单子一向利润最薄,我稍微客气一点的话,今天的会还不知开到猴年马月去。我们资金不足,外贸的单子好在都有预付,再薄的利润也值得做。说到资金,老董,我跟你商量一下发行债券的事。”
董群力对祖海的回答不置可否,但因为祖海说到发行债券的事,他正关注此事,便将祖海在会议上面的态度之类小问题扔到脑后,与祖海关上办公室门商量其中事宜。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圈得到钱就是一切,即使利率很高,超过银行贷款利率一大截。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这个联合公司名为联合,资产不少,实际依然有些松散,不知道拿到银行审批资格的时候,能不能通过。祖海与董群力商量的就是向银行相关人员请客送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