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峦坐在客厅里看着祖海熟络地在院子里忙碌,心里是很清楚的,祖海之所以做得那么熟悉,因为他在这儿帮了荷沅很多忙,现在安仁里已经落成,他找个借口想支开祖海,于情于理,很说不过去。但是,他又太知道祖海的用心,而又知道荷沅这个人太讲兄弟义气,这种事与荷沅说更说不通,他现在都有点不想去美国了,好好守在荷沅身边。这个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小妹。
荷沅出来瞄一眼,见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并没在谈话,奇怪了,但没多想,便叫青峦出去买啤酒。
菜很简单,但是量大。一盘醋浸的油炸花生米,拌以香菜蒜茸;一盘油煎带鱼,荷沅本想清蒸,但见油炸花生米后油锅正好煎鱼,便顺水推舟了;一盘咖喱鸡块和一盘凉拌茄子,一大碗羊尾笋豆瓣汤。荷沅出去叫祖海,见祖海抱着手在院子里吸烟,石板地上的水差不多已干,只有几处凹得厉害的地方还存着积水。
三个人坐下,一人一杯酒,因为不是找噱头,所以每人手中都是一只寻常的玻璃杯。说了几句菜长菜短,便无话可说了。平时三个人吃饭的时候,祖海一开口,总能找到话题,但是今天祖海不主动,荷沅与青峦这种情况下又不便抛开祖海说自己的,气氛一下沉闷下来。荷沅看看祖海,又看看青峦,见他们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只得自己说了。
“祖海,那个马脸的老董是不是联合公司实际的操控者?他是不是利用你为他打先锋,他自己背后操纵?”
祖海心中早已有所怀疑,但是又在心中坚决否认,因为他作为实际操作者,很清楚董群力根本没法插手联合公司的管理。现在见荷沅问起这个尴尬问题,他只得再好好考虑一下,给荷沅一个完整答案,“不可能,这次我失手主要原因还是太轻敌,被他们股东们背后串连起来造反。正因为公司的权力都是被我抓着,他们单纯股东会上造反的话,反不出什么花头,所以他们才会想到把我送进公安局里,方便他们顺利接手公司事务。不过我看死他们,不出一个月,里面肯定内斗斗得联合公司开不下去。”
荷沅听着略微放心,看来祖海自己早有考虑。“马脸的老董离开时候说了一句话,我听着怎么像是威胁你呢?你是不是认定他们未来肯定内斗,所以自信自己单枪匹马肯定可以与他们斗一下呢?有没有想过马脸老董既然能够联合大家一起打到你,他的威信很可能极高,以致可以很好地领导联合公司不至内斗呢?到那时候你不是很危险了吗?他们如果稳定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荷沅问的真是祖海担心的,但是既然被荷沅问出来了,祖海便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了,尤其是不能在青峦面前承认,他斩钉截铁地道:“他们不可能联合起来,不可能。”
青峦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都说,每个中国人都是龙,但是三个中国人合在一起就是一条虫了。荷沅不用担心。”说完忽然想到,他们三个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刚刚也已经开始勾心斗角,可不正说明问题。一时脸有点热热的,因为这事纯粹是他挑起。
祖海看了青峦一眼,心说毕竟还是兄弟,没有因为一件事而从此与他作对。青峦自以为做得圆滑,其实对于祖海而言真是非常小儿科,他只是不想太与青峦过不去而已。而荷沅却是摇着脑袋道:“未必,未必,青峦你说的是普遍现象,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比如我们柔道队,本来唧唧喳喳麻烦得要死,但是因为今年女子柔道项目进入奥运会,高校之间忽然兴起串连比赛的动向。大敌当前,谁都不想丢了我们学校的面子,平时一些小磨小擦都没了,大家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了。祖海,我说的万一就是,万一他们把你作为箭靶子,在马脸儿老董的鼓动下目标一致,齐心协力对付你来了呢?”
祖海难得说了句文气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对联合公司太了解,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你们都放心。”
荷沅忽然笑道:“我想起共军匪兵了,敌强我弱时候发动游击战,黄洋界活捉张辉瓒,形势反过来的时候,连续发动辽沈平津淮海等大兵团战役,务求一举歼灭。祖海你现在得拉进山里打游击咯。”
祖海听得迷迷糊糊,青峦却是笑了,看着荷沅道:“亏你想得出来。祖海,如果需要我在国外帮什么忙的话,你尽管说一声。比如你以后做外贸,需要制作中英文对照的说明书的话,英文部分我来。只是我百无一用,只能想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