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告诉他,汉娜现在就在屋里,在这个安全而又温暖的地方,“我把我妹妹带过来了。她男朋友跟她吵了一架,还对她动了粗。我刚从图瓦什把她接了过来。至于汉娜,自从前天在你家一起看过电影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我朝湖边望了一眼,“克莱夫大叔那儿呢?我在公路上碰见她那天,你不是说过,她有可能是要去他那间小屋吗。她会不会到那里去了?”
埃文摇摇头,“我已经看过了。他用来装狗粮的盆子不见了,也就是说,他已经离开那里,到狩猎场去了。他时不时会像这样突然消失,一去就是一两个星期。”
“埃文,他会不会……”也许是我太过多疑,但我同克莱夫大叔的唯一一次碰面并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再加上杰克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暗示克莱夫大叔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稳定,“他不会擅自把汉娜带走吧……他会这么做吗?”
埃文的回答迅速而且果断:“不、不会的,克莱夫大叔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特别疼爱汉娜。”“那才需要担心。”我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埃文看起来是非常笃定。
我抛下这个念头,开始思索其他可能,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埃文看了看木屋,又点点头朝我手中的铁棍示意,“你们没事吧?你妹妹的男朋友知道你们在这儿吗?”
“不知道,我们没什么事。是我有些神经紧张了。我打算等早上离开以后,再打电话给家里,把妹妹的行踪通知他们。”
“你要走了?”我和他的视线又一次相遇,我暗自思量,这眼神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深意。“嗯,我,不过也不是现在。等我叫醒莉莉·克拉瑞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一起寻找汉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我想起了卡车司机的那次事故。不过,汉娜应该不会再随随便便跟人上车了吧。我们就这个问题认真地谈过一次,她应该是明白那样做可能带来的危险的。
埃文摇摇头,“不用了,你干不了的,我们可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暴风雨中迷路。”
“我是在这地方长大的,没问题的,我肯定能找到回来的路,我能帮上忙,我可没办法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我转身就朝屋内走去,埃文立刻追上来,在门口赶上了我,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两人的距离不自觉间靠近了许多。
“那个,我很抱歉,你那天和我提过汉娜的事情,可我并没有想办法好好处理。我以为可以通过施压来让杰克承担起他应尽的义务。可是,你说的对,要是我能够早些采取行动……”“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她吧。”我将他的手握住,感受到皮手套冰凉的触感,“我和莉莉·克拉瑞特准备好以后,应该从哪里开始找呢?也就是说,有哪些地方是你们已经找过的?”我踏进屋里拿出一个便签本,“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有什么事也好联系你。”打印的书稿纸和信封就凌乱地堆在咖啡桌上。埃文此时站在门口,甚至没有留意到它们的存在。他只是凝神注视着海伦的那幅秋色湖景画,似乎想在上面看见汉娜正沿着小路走来的情景。“先从这附近开始吧。主要是沿湖一周,还有从前人们上山伐木的那条小路。不管碰到谁,都向他们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汉娜或是那匹马。”他从口袋里抽出名片,递到我的手里,“没准有人看见过,她昨天从这个地方经过。警察局和林务局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并且还在申请更多支援。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她具体出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牧场的几个车道入口虽然都安了监控摄像头,但草场门口和峡谷那里没有安装。因此,她从哪个地方出去都是有可能的。我昨天在律师那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等我回到家时,祖母正躺在床上休息,影音室里传来了放映影片的声音,直到天快黑了,我才发现,原来汉娜根本就不在底下的房间里。警官告诉我,有一大批时空过客爱好者抢在下大雪之前离开了这里,其中还有好些抽大麻的边缘人群。我只希望,她不要在路上碰上这两拨人。”
“她绝不会丢下‘黑莓’不管。无论她现在在哪儿,肯定都和它在一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句安慰的话语。
“但愿如此。”他幽幽说完,便走出木屋门道不见了踪影。片刻过后,吉普车嘎吱嘎吱地驶过积雪,攀上车道疾驰而去。我关上门,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与这天气毫无关系,我不由得想到那个小姑娘,此时正独自面对黑暗,而且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