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必须有一个人去直布罗陀走一趟,打听打听消息,她一定是策划好什么买卖了。我倒想去,可是直布罗陀认识我的人太多。”
“我也是的,”独眼龙说,“那里的人也都认得出我,那些龙虾们我可没有少涮,再说,我只有一只眼,也不容易化装。”
“这么说,该我去啰?”轮到我说,一想到能见到卡尔曼,我就不禁心花怒放,“说吧,咱们该怎么进行?”
他们对我说:
“乘船去或者走陆路经过圣洛克去,随你的便。到了直布罗陀,往码头上打听一个名叫罗约娜的巧克力小贩住在哪里,找到她后,你能知道那边的情况了。”
于是,大伙商定先一道去高辛山里,然后,我把他们撇下,自己装扮成一个水果贩子独自上直布罗陀。在龙达,我们的一个内应替我弄了一张护照。在高辛,又有内应给我弄来一头驴,我装满了橘子和甜瓜就上路了。到了直布罗陀,我发现许多人都认识罗约娜,不过,她已经死了,要不就是去了“天涯海角”。她的失踪,据我看,便是我们与卡尔曼失去了联系的原因。我把驴子寄放在一个牲口棚里,自己背着橘子上街假装叫卖,其实是想试试能否碰见熟人。直布罗陀是世界各国的流氓盗匪聚集之地,简直就是一座巴别塔,在街上走上十步就能听见十种语言。我看见不少埃及人,但不敢贸然相信。我试探他们,他们也试探我。双方都猜出彼此是一路货色,重要的只是要搞清楚是否同属一个帮派。我就这么白跑了两天,有关罗约娜与卡尔曼的消息一点也没有打听到。于是,我采购了一些什物,打算回到两个同伙那里去,没想到,傍晚我在街上溜达时,忽听见有个女人在窗口叫我:
“卖橘子的!……”
我抬头一看,见卡尔曼肘靠在一个阳台上,旁边站着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军官,他佩戴金色肩章,一头卷发,像个大贵人。卡尔曼也穿着得很华贵,大披肩,金梳子,浑身绫罗绸缎。那婆娘一如既往,轻狂依旧,正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那个英国人憋出了两句西班牙语,叫我上去,说太太要买橘子。而卡尔曼则用巴斯克语对我说:
“上来吧,别大惊小怪!”
说实话,她花样太多,我已经见怪不怪。与她异地重逢,我说不上心里是喜是忧。把门的是一个英国仆人,高高大大,头上扑着粉,他将我引进一个豪华的客厅。卡尔曼立刻用巴斯克语命令我:
“你装作一句西班牙语也不懂,跟我也不认识。”
然后她转身对那英国人说:
“我不是告诉您,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巴斯克人,您听听他说的话多古怪。他长得呆头呆脑的,是不是?好像一只在食柜里偷东西吃的猫,被人当场抓住了。”
“哼,你呀,”我用巴斯克语顶撞她,“你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耻的小淫妇,我真想当着你姘夫的面,用刀在你脸上划几道。”
“我的姘夫!”她反驳我说,“你真聪明,亏你想得出来!你是在跟这个傻瓜吃醋吗?自从咱俩在油灯街过了几夜以后,你就变得愈来愈蠢了。你这笨蛋,难道没有看出我正在做埃及买卖,而且手段更加高明了吗?这幢房子是我的,这只龙虾的金币也将归我所有。我正在牵着他的鼻子走,我要把他带到有去无回的境地。”
“我嘛,”我对她说,“如果你还用这种手段做埃及买卖,我会叫你永远再也干不了这一行。”
“哎哟!你是我的罗姆吗?敢这么来命令我!独眼龙觉得我这种办法很好,我这么干与你无关,你已经成为了我的独家明哥罗,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英国人问道:“他在说些什么?”
卡尔曼答道:“说他口渴得很,想喝一杯水。”
说罢,她倒在长条沙发上,因自己的翻译大笑不止。
先生,当这个女人笑起来时,谁都会神魂颠倒,都会跟着她笑。这时,那个大个子英国人也笑了,笑得像个傻子,他叫人拿酒给我。
我喝酒时,卡尔曼对我说:
“你看见他手上的那颗戒指了吗?如果你想要,将来我把它给你。”
我回答说:
“我宁愿自己砍断一根手指,只要能把你的这位贵人弄到山里去,每个人手里拿一根玛基拉比试比试。”
“玛基拉,是什么意思?”傻乎乎的英国人问。
“玛基拉么,”卡尔曼大笑不止地说,“就是橘子呀。把橘子叫做玛基拉不是太可笑吗,这小子说要让您吃吃橘子。”
“是吗,”英国佬说,“那好,明天再带些玛基拉来吧!”
我们正在这么说着,仆人进来禀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英国佬站起来,赏给我一枚银币,伸出胳膊让卡尔曼挽着,似乎她自己不会走路。卡尔曼还在咯咯发笑,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