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洪郊区的隆兴客栈说穿了其实只是间三流小店,住房也仅三间,现在正好住了三位客人,整间客栈大门紧闭——它被人包了场,暂停营业!
简陋狭小的房间内,仅有一张床榻和两张小木椅,一张吃饭的方桌。周璠坐在床上,活动着刚刚复原的手脚,满足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的这份惬意在听完苏昕萝惊悚描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你看错了吧?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苏昕萝摇了摇头:“她是我妹妹,我不会看错的!”
“没可能的,我活了五十年啦,活见鬼一说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也许……你妹妹根本就没死呢!”
“她死了!”苏昕萝无限感伤的垂下头,“她是真的已经死了!”
周璠嘿嘿的干笑两声,朝着坐在那里悠闲的修着指甲,像是个没事人的萧寂雨叫道:“你怎么说?你信不信这趟子的鬼事?”
萧寂雨没做回答,只是抬起头,盯着苏昕萝看了好一会,目光深邃而幽远宁静,如同他的话语:“你又去闯祸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这些天风头紧,还是避一些的好,你怎么突然又不怕了?”
他的话似乎还含有别的深意,周璠见苏昕萝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没了血色,神色慌乱,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来。
“怎么回事呢,你们两个?”周璠终于忍不住了,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萧寂雨面前。
萧寂雨冷冷的用眼睛乜了他一眼:“问我么?我还要问你呢。璠头,你有事瞒着我,没有对我说实话呢!”这一招先发于人果然有效,周璠愣了愣,忽然发笑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你,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问我,只是没想这么快。”
萧寂雨冷哼一声:“那还不老实交待,你到泗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璠想了想,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宫里少了件要紧的东西!”
萧寂雨“嗯”了声,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这大概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我追查了好久,直到一年多前才在南疆追到了那贼子,他身手不错,我们交了几次手都被他溜了。然后他继续逃,我继续追,一直追到泗洪,线索便断了。我在泗洪暗访了半年,觉得云阗阁嫌疑最大,云家大公子云奉川不正好失踪了两年,突然又回来了吗?”
萧寂雨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可是你才想查云奉川时,他却突然死了!”
周璠一拍大腿:“就是啊,他妈妈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就死了,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我原打算等云阗阁发丧,大大方方的借着吊丧寻上门去,哪知道他们居然连丧事也不办,尸首也不知道埋哪去了,想找也找不到!”说到这里,瞥了眼苏昕萝,“就跟现在苏矜萝的情形差不多!”
“也许云奉川根本就没死,只是借死遁了!”萧寂雨慢腾腾的开口。
“我原来也这么想过,可是云奉川死的时候正在倚媚阁吃花酒,他是突然中风死的,当时在场的除了倚媚阁的五位姑娘外,还有泗洪县两位世家公子,以及县衙的师爷。他们八个人十六只眼睛一起看到云奉川死的,据说死状极其恐怖,他抽搐得口吐紫黑色的血,没一会工夫就断了气了,连喊大夫的时间都没赶得及!”
萧寂雨沉吟片刻,抬头:“假死?”
“真死!”周璠很肯定的敲定答案。
萧寂雨没话说了,洒脱的耸了耸肩。周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萧寂雨眼皮虽然没抬,却好像看见了,说道:“怎么不说了?索性把你隐瞒我的事情统统说出来的好,要不然我甩手回我的青海,黎婳此刻肯定正在生我气呢,正好回去哄哄她!”
“好了,好了,请你来一趟都不容易呢,你要不是欠我个人情,我哪里又请得动你!”周璠笑着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眼光不自觉的在苏昕萝身上打了个转。
“昕萝不是外人,你到底要不要说?”萧寂雨终于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我说……”周璠忙打圆场,“只是这事说起来怕也与苏矜萝有所关联呢。”
苏昕萝一听,精神陡振,挺直了脊背,目光冷邃看着周璠,周璠忙瞥开头去,心里却奇怪,怎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会有如此冰冷的目光,整个人看上去没半点热气,完全像个冰雕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