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普雷斯顿的列车上,休把贝丝揽在怀里。她睡着了。休望着窗外伯明翰和曼彻斯特那阴沉的夜色,想像着维多利亚时代的样子煤矿,矿渣堆,冒着热气的大坑,冒着浓烟的高高的烟囱,还有布莱克的撒旦的磨坊。现在很多东西都已经废弃不用了,像是经过炮火洗礼的战场。他想起了乔赛亚韦奇伍德在默西运河边的陶瓷工厂。它产出的巨大财富使达尔文得以从容地与那些甲虫、贝壳、蕨类等打交道。曾经神奇地赋予人们自由、力量和权利的英格兰工业已经随着奥兹曼迪亚斯雕像烟消云散了。
莉齐的第二本日记简直就是一笔意外的收获。他们并排躺在床上,一直讨论到深夜。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了莉齐怎么成了一个无神论者,她为什么又把名字改成了贝西。休注意到这一点。
这都是菲茨洛伊自杀所带来的精神创伤。
是的,贝丝应道,她为此感到内疚,所以她想改变自己,她不再去查探,也不再记日记。
那为什么6年以后她又重新开始记了呢?
她恋爱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一个陷入情网的女孩需要向什么人倾吐一下心事,哪怕是只对着一张空白的纸。而且恋爱有治病的效用,即使她错爱了一个恶棍。
越接近X的身份,两人就越震惊。当他们把所有线索都放到一块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是一个激进派,是拉斯金的朋友,工人大学的一员,另外还是达尔文一家的熟人,经常去拜访他们,还随同他们外出度假。贝丝首先大声说出了X的名字她先是低声说了个名字,接着她又将《妖精市场》这本书也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利奇菲尔德!她喊出来,天哪,是利奇菲尔德!艾蒂的未婚夫。
休很快就知道她是对的,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分析她的日记时,贝丝注意到有两段很长的时间莉齐没有写任何东西。她跟休说了这个发现。第一段是从1865年4月后,菲茨洛伊去世,她去了德国,第一本日记到此结束。第二段时间是1871年底此时第二本日记也写完了。休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艾蒂和理查德利奇菲尔德结了婚,莉齐再一次出国,这次去了瑞士。
贝丝,休说道,最好勇敢面对这件事情,如果莉齐是你的曾曾祖母,那么利奇菲尔德就是你的曾曾祖父。
那个下流坯!她骂道。
现在随着线索的不断出现,这个谜越来越叫人不愿揭开了。
莉齐发现了什么是大火之夜,休抱怨道,妈的,她为什么不写出来?
我知道,这确实令人恼火。
她发现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影响了整个航海的结果。
啊,至少我们总算得出了些结论。我们知道了R.M.是谁,揭开谜底的关键就是罗伯特麦考密克寄到家的那封信。莉齐找到了他家,发现了这封信,一切水落石出了。
是啊,发生在《乘小猎犬号环球航行》上的一切都揭开了但事实的真相让人生厌,使莉齐开始讨厌她的爸爸。休从床上跳下来,取回那本影印本,找到那段话。在这儿,她称他为冒名顶替者,还说他让她感到恶心。多么严重的字眼。
无耻之徒是利奇菲尔德,她夺走了她的童贞。最后的结局是伤心欲绝的她打算与他私奔,而这段感情将把她带向何方,她一片迷惘。
又一次,休想到了历史研究者就像上帝,历史就像急驶的汽车,一次事故就在眼前。但他无法详细地描述出来。
他思索着马顿斯画的那张素描很明显,画的是达尔文和麦考密克。把它从父亲那儿偷过来,对莉齐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她说这是一个能将其定罪的证据。是什么证据呢?又是什么罪行呢?然后她把它藏在一个中心地带不,原话不是这样的。他打开日记,又找到那段话。她藏在了房子的中心部位他妈的什么地方。真得谢天谢地,还是个不起眼的地方。
你能搞明白关于华莱士要求抚恤金一事吗?他问,她说那是十足的勒索,还说他如果拿不到钱的话,就威胁要揭露一切。
你知道吗?贝丝回道,他们的确安排了一笔钱,是X俱乐部。我查过了,他们给政府施压,格莱斯顿自己得到了这笔钱每年200英镑。虽不至于让他变富翁,至少吃穿不愁。达尔文死后,他把这笔钱留给了胡克、赫胥黎和其他几个人,但不包括华莱士。华莱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像是达尔文跟他开了个玩笑,耍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