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合伙在耍我!我明明跟他结了婚,怎么不是他太太啊?不就是一张纸吗,我现在就要他去跟我登记!”米兰被揭下耿太太的身份,恼羞成怒。
看来瑾宜说得没错,米兰现在是狗急跳墙,着急落实耿太太的名分了。
我远远瞥见黄律师上前两步走到米兰跟前,语气既不失礼貌,也不失强硬,“米小姐,请保持克制,这里是医院。耿先生现在病重,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对您本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米兰脚都迈出去了,只得又停下来。
黄律师继续说:“米小姐,您真是让我感到很遗憾,耿先生现在病情这么严重,马上要转到上海去治疗,您不关心他的病情却惦记着他的遗嘱,您让病床上的耿先生怎么想?您这不是明摆着向世人昭告您嫁给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他的财产吗?米小姐,他现在还没死,就是死了,他遗产的处置也会交由他指定的律师团全权处理,如果您确实想在未来的遗产分配上占据有利位置,我奉劝您最好保持沉默,否则以我对耿先生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子儿也不给您,您也申诉无门,懂吗?”
米兰哑口无言。
“现在,请您还是离开这里吧,您在这里多待一分钟,耿先生的病情就会加重。上次您在医院打伤白小姐的事情耿先生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您这不是逼着他把您从遗产继承人的排序上撇开吗?”黄钟不愧是铁嘴黄,那气势,足以震住嚣张的米兰。
米兰的声音顿时低了好几度,“那我有没有在继承人之列,排在第几位?”
黄钟耸耸肩,“无可奉告。”
“那白考儿呢,她有没有在继承人里?”
黄钟竟然笑了起来,“米小姐,我觉得您真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是很佩服您敢于直问的勇气。至于白小姐有没有在继承人之列我同样无可奉告,不过可以提醒您一点儿的是,您在耿先生心中的位置决定了您能获得多少利益,所以,您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他眼前消失,特别是不要再刺激他,OK?”
“是我刺激他的吗?明明是白考儿把他气成这样的,关我什么事啊?”
“请自便,我还有事。”黄钟根本懒得继续理会她,径直朝病房走去,都走出好远又转过头,嘴角浮出嘲弄的笑意,“白小姐能让耿先生这么惦念,足以表明她在耿先生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您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推开耿墨池病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米兰还在原地跺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把遗产留给白考儿继承!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人尽可夫,是她把耿墨池害成这样的,凭什么怪在我头上!”
值班护士马上出来,发出警告:“小姐,请您保持安静,如果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不要我再警告第二次吧?”
米兰风度尽失,站在那里仰着面孔流泪,过往的医护人员无不对她露出鄙夷的目光,最后她只能愤愤地离开,十分狼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厮杀没有赢家。我们都以为自己站在多么正义的立场,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拼尽一切,可是到最后发现我们最最在乎的,从来就不属于自己。去争,去搏,哪怕去死,不过是因了那份不甘心。
米兰不甘心,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我进病房的时候,黄钟正在跟耿墨池说着什么,我一进去他们齐齐地朝我投来惊讶的目光。黄钟很得体地跟我打招呼:“白小姐,你来了。你没碰见米小姐吗,她刚刚都在外面。”
“我没让她看见我。”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靠前。
“墨池,那我先走了,回头我再跟你详谈。”黄钟很识趣地起身告辞,跟我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房间内只剩下我跟耿墨池,我低着头仍然没有向前。“站那么远干什么,我看着累,过来。”耿墨池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不起。”我捂着嘴,不争气的眼泪说来就来。
“过来,让我看看你,我后天就要走了。”耿墨池近乎央求地说,“让我看看你的脸,怎么伤得这么重,都怪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考儿,我总是让你受伤,难怪你离我越来越远,我明明想靠近你,不知道怎么总是把你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