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二年开春,人们已开始脱下厚厚的棉衣,休眠了一个冬天的田野开始铺上厚厚的绿色地毯时。成业与父母商量,他已经长大了,子承父业,要接替父亲向东去寻找成家的后人,完成祖上的心愿。成业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心愿,那就是要找到那把壶。成业父母经不住成业的软磨硬顶,也就答应了下来。 成业安顿好家中诸事,简单的背上一些生活物品,一路朝东,开始边打工养活自己边寻找成家后人。 到了五月底,成业来到了位于中原大地的河南荥阳县。 这五月底的中原大地,邙山唤曦,荥水映霞。田陌麦香,绿树蝉鸣。农田里到处是车拉肩挑往家里拉麦子的丰收景象。 这天,成业来到位于荥阳北的邙山脚下,在一棵硕大茂密的柿子树下歇凉。远远的就看到一人担着两捆刚从地里割下的麦子吃力的走来。近处一看,却是一位年轻女子。只见她身着蓝白格子粗布衣,头箍一件蓝色的大手帕,被晒得通红的脸上,汗水像小溪般流淌着。这女子走到柿子树下,放下沉甸甸的担子,解下头上围裹的手帕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露出清雅秀丽的脸庞。女子充成业微微一笑,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忽闪着看着他。似乎在问他,这三夏大忙时节,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有空在外面闲转呢? 这时,柿子树下又陆续聚来一些拉麦车、挑担歇凉的人。 两人离得很近,成业主动搭讪道:“怎么你一个女人家也干这挑肩拉车的活,家里老人不心疼你呀?看来中原不缺花木兰。” “你是外地来的吧。俺就是家里的劳力。地里的活俺不干就没有人干了,这么热的天,谁不知道在家歇着舒坦。” “嘿嘿,妮子,只要你答应晚上做俺的床垫子,你家里的农活俺给你包了。” 一位古铜色肤色,穿一件粗布做的中式无袖上衣的男子在一旁搭上了话。 “哎呦呦,啊呸。谁放的臭屁,也不找个地方。当心俺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女子毫不示弱的回敬了一句。 “装啥假圣洁,难不成你这辈子还不让男人抱着睡了。”那男人的一句话惹得周围的人‘嗷嗷,嗷嗷’的开起了哄。 女子一脸羞涩,一个未过门的姑娘是无法与厚脸皮的男人过招的,尤其还是在诸多男人面前。“赶快回去抱你妈睡吧。”女子无奈的回着话。成业想,闲着也是闲着,他不愿意看着女子在男人堆里受欺负。就过去接过担子,说:“你家在哪里?来吧,我替你担回去。你管我喝水就中。” 姑娘看着成业不像坏人,努力把刚才处于交锋状态的沮丧神色拉回来,对成业报以微笑,把担子交给了成业。以中原女人的豪爽劲说:“那就承劳了你了。你索性帮俺再担几挑,水保管管你个够,晚饭还让你吃白面馍馍。” 众目睽睽下,成业帮着女子挑起了麦子。 回家路上,姑娘告诉成业,她叫文花,姓方。五岁时爹爹就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她和老妈相依为命。大忙天,谁家都忙的顾头顾不了脚,熟透了的麦子在地里急的裂嘴嗷嗷叫,又不能它瞎到地里等人帮忙,也只能自己做了。 就这样,成业帮着文花家做了一下午的农活。 文花家坐北向南一溜三间土房,土坯打的墙,麦草做的屋顶。房子很矮,所谓的窗户,也就是几根木条撑着,上面糊一层纸,那纸已经泛黄发暗。屋里面又黑又潮湿。房子东侧用石块做的墩子上放一架石磨,一棵杏树枝繁叶茂,骄阳的烈焰被杏树浓浓的枝叶过滤后,站在下面倒有一种清冽空灵的感觉。 邙山脚下农村的夜晚很静谧,夜色朦胧而祥和,淡淡的雾气像一层薄纱在田野、树丛、房间屋后慢慢的飘游穿梭,从山间流过来的风带着凉凉香香的味道。夜很寂静,耳畔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声。那一刻,成业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如果自己没有颠沛辛苦寻找成家后人的事,他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上了长相秀丽,性格有些狂野的文花。 文花从屋里拿出一张席子铺到杏树下,她们母女两人就席而坐,成业搬了小凳子坐在席边。在这晚风习习的农家小院山南海北的闲扯起来。 文花问成业,你来俺河南干啥呢。成业回说,他从陕西关中过来,八百里秦川,平展展的,丰衣足食。他背井离乡来到河南,只为寻找姓成的亲戚。祖上是从山西洪洞迁移过来的。文花笑了,说:“俺们村子没有姓成的。再说了,你是真傻啊还是大傻?恁就不想想,就是有姓成的,恁有啥凭证,就能肯定人家就是你要找的亲戚呢。这么大的地方,你像只野猫般无目的的乱窜乱跑,你要找到猴年马月呀。嘿嘿,不对,应该是驴年鸟月。” 听了文花的话,成业内心的那扇刚关闭的门又敞开了,心情一下子又忧郁黯然起来。他一边把蒲扇在后背呼扇着,一边告诉文花,他出门已经快半年了,跑了一千多里路,却还没有一点眉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