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童桐打开店门,迎面一阵冷风裹携着细碎的雪粒,在她那尚被睡意紧绷的面颊上弹跳起来。“哇,下雪了。”童桐惊喜的喊出了声。 这个初冬,似乎紧拽着夏天的尾巴不肯松手,感觉天气总像让人抱着个暖水袋。地球真的开始变暖了,童桐觉得专家的这个观点可能是说了句人话。虽然童桐心里很讨厌那些狗屁专家,他们自以为是的,一天一个不同腔调的观点,让人吃不会吃,睡觉也不知道该怎么睡了。是左侧睡?右侧睡?还是仰睡、趴着睡?活了几十年,睡觉姿势都没有弄清楚,怪不得夜里老做鬼怪异梦。地球变暖的趋势却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现在人类讲和谐,太阳和其他星球也开始温柔起来。已经下雪了,童桐居住的这个北方城市,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还顶着一头浓密的青发,每次看到它,总令童桐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像一个已经步入老年做了祖母的人,一头乌发,脸上却没有一道皱纹,那是具让人恐惧的形象。 外面,天是浅浅的灰黑。童桐推开门正要迈出去,习惯性的低头扫了一眼,猛的看见自家的店门口放着一个包裹。印着鲜艳牡丹花的布包裹,在碎雪淡淡的辉映下十分的醒目。童桐又是一声大叫:“友岚,友岚,你快出来。” 听到妻子的惊叫声,正在操作间忙活的方友岚,顾不上解下围着的围裙,高举两只沾着油的手一个健步冲了出来。 “怎么了?” 只见童桐将一个包裹紧紧拦在自己的怀里,脸蛋几乎要贴在包裹上,急匆匆的闯进来。童桐边走边说,“你看,你看,这有个孩子。不知谁放的。” 友岚感到奇怪,这才几分钟,你从哪给咱抱回个孩子来。“哪来的?” “我知道哪来的?他自己走来的!大雪飘来的!包的好好的,就在咱的店门口放着。我看了,周围没有人。” 房子里温暖了许多。童桐轻轻打开包裹,粉嘟嘟的一张小脸露了出来。孩子闭着眼,还在甜甜睡着,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光线刺激,细细的眼睑抽动着。友岚顾不了什么,把手在围裙蹭了蹭,顺着包裹的下面伸了进去。 “哦。和你一样,不带巴巴。” “滚你的。” 童桐看孩子模样可能出生还不到百天,这么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女人柔软的心隐隐作痛。她让友岚给孩子热一袋‘蒙牛’。友岚看着童桐,又环顾了自己的店铺,幽幽的说:“大清早的不拾钱,不拾物的,你偏给咱拾回来个娃。你准备怎么办?这孩子可能有病,否则,没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还有,你弄这么个小玩意,咱的店还开不开?” 童桐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茫然,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在生命面前,我们不能冷漠。” 童桐与友岚经营的这个烧鸡店已经两年多了。友岚姓方,方家祖上就做烧鸡,在县城及方圆百里那是一绝。传说方家祖上曾是包公府的厨师,做一手好菜,尤其是凭着方家独创秘方制作的烧鸡而扬名乡里。相传,包公在断陈世美的案子时煞费心机,秦香莲状告的是驸马爷,那是皇亲国戚。这案子断不好,自己这颗断案的人头就会搬家落地。一天晚上,包相爷皱紧眉头,苦思良策,不知不觉漫步走到后花园。瞬间,他感到一股奇香扑鼻,包公唤来媵孙氏问过,适知是一方姓厨师在厨房做烧鸡。包公浅浅一尝,自觉口齿生香,经久不去,连呼‘美哉,妙哉’,顿时,竟忘了案子的忧扰。据说,包公看到鸡时,突然想到民女秦香莲,弱小女子也有做人的尊严人格,绝不能成为任人宰杀的禽畜。包公兴起,挥笔写下“方家烧鸡,府中佳肴”八个字。这才有了包公怒铡陈世美的后话。从此,‘方家烧鸡’名声大震。 这‘方家烧鸡’有一锅家传秘方调制的老汤,用它煮出的鸡,色泽鲜亮,美轮美奂,肥而不腻,烂而不散。肉适入口,则口舌盈香,令人回味无穷。星转斗移,历经沧桑岁月,方家烧鸡经过后人不断改进,味道更佳。上世纪四十年代,家乡沦陷日寇铁蹄下,驻县日军中队长井上田,要求方家每天必须给他送一只方家烧鸡享用。友岚祖父是血气方刚之人,深知这是方家厄运的开始,虽然自己是做烧鸡的,但他决不能像一只摆在案上的鸡,让鬼子随意撕扯。更不愿从此成为鬼子的奴役。夜里,友岚祖父含泪摘下‘方家烧鸡’的牌子,一家人拖儿带女逃离家乡,辗转来到关中。 方家祖上定下规矩,烧鸡制作秘方传男不传女。可是到了友岚这辈,单传他一个男孩,友岚的父亲方恒宇却不愿意让这个儿子再学做烧鸡。方恒宇认为,几辈子做烧鸡,也没有出人头地,烧鸡做得再好,还是个拔鸡毛的,注定没有出息。父亲想让家里的肉香变书香。从小给友岚灌输学而优则仕的观点,愿倾家中所有供友岚读书。可惜这友岚不是块读书的料,人只要坐到课堂上,就支不住眼皮子的打瞌睡。勉强读到高中,便成了‘啃老’一族。友岚父亲心里暗暗着急,常言道无事生非,家里闲着这么个大小伙子也不是事,无奈之下,就让友岚开始跟他学做烧鸡。 说来也怪,这小子学习不成,在做生意上倒是肯下工夫,而且一点就通。没有几年时间,友岚就撑起了家里生意的门面,‘方家烧鸡’的生意越做越好。 友岚上高中时就与童桐谈朋友,童桐低友岚两级,两家住县城一条街道。说来也巧,这童桐的高考成绩跟录取线差了十几分,也没有考上大学。名落孙山,卷铺盖从学校回来,父母唉声叹气,童桐却高兴的一蹦三跳,去友岚那里报了到。童桐笑嘻嘻的对友岚说,从现在起,大学是皇帝的茅厕一一没有咱们的粪了。咱们两个现在处在一条水平线上,卖白灰的再别笑卖白面的。童桐说,她十二年的学校生活,收获也很大,就是拥有了友岚,友岚是够她一辈子享用的果实。够甜、够香、够实惠。 热恋中的两个人白天黑夜黏在一起。时不时的玩嗨了,童桐晚上连自己家也不回了,就与友岚脱得一丝不挂,大大方方的躺在一张床上。晚上只要童桐一说不回家,友岚父母的心就抽搐起来,心紧的要拧成一个结。劝走不是,不劝也不是,说不清是为孩子高兴还是紧张。友岚和童桐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老两口就立马关了客厅的灯,觉也不睡了。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像老辈子听小两口洞房一样,偷偷听着房子里的动静。房间里两个热恋中的年轻人,犹如干柴对烈火,火苗腾腾的向上窜。这火一上头就什么都不顾忌了,什么也不管了。两个人在床上闹腾起来,在疯狂中感受着愉悦。屋里传来童桐‘嗯啊,哼唧’的呻吟声,一波接一波。老两口是过来人,知道房中正在发生什么事,便开始坐卧不宁的。方恒宇站起来咳嗽几声。但是正在兴头上的年轻人,哪里还有工夫管这些,想收收不住。照样在床上疾风暴雨,电闪雷鸣,消费着青春的浪漫。 友岚父母的观念比较传统,他们兴奋,焦虑,紧张。这些复杂情绪搅拌在一起,就在老两口的心里敲锣打鼓的,闹得老两口心神不定。他们害怕两个热恋中的孩子,到时候给弄个奉子成婚,那自己的老脸就在街坊邻居面前得,由,丢一一丢大了。实际上,你若恐慌,自做噩梦,老两口过于小心,被传统意识束缚。左邻右舍各家都忙着挣钱过各家的日子,谁给工资?谁愿意整天关注你们家那点破事呢? 孩子长大了,就像岁月历经风雨后沉淀的香醇,让老人陶醉。似自己精心养育的、盛开的鲜花,芬芳着他们晚年的生活。花开就要结果,家里经济条件又不错,两家老人一商量,便为他们体面的举办了婚事。 婚前童桐与友岚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在童桐的坚持下堕胎了。谁知结婚后,童桐想要孩子了肚子却一直鼓不起来。两个人没有孩子,双方老人又不停的在耳朵边刮风打雷。闹得两人心里发慌,发麻。 这天晚上,两个人卿卿我我激情过后,童桐依偎在靠着床头的友岚胸上,娇滴滴的对友岚说:“老公,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有时候想起来挺害怕的。做女人命薄呢,结婚的女人是当一天的皇后,成为一个月的宝贝,许三年的贵人,做一生的保姆。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晚上不管合不合适,只要男人需要,就得迎合男人的疯狂。怎么做人的罪都让俺女人承担了。” “不会的。你是我的另一半,就像歌词写的,我们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把你当成我手心里的宝,还要与你一起慢慢变老呢。” 童桐仰起头,砸吧着眼睛看着友岚说:“你确定你说的不是醉话?”友岚‘嘿嘿’笑了笑,拍拍怀里的妻子,没有说话,只是把童桐搂的更紧了一些。童桐呢喃的说着,“只要跟着你,我不怕吃苦。咱们出去闯一闯吧,趁我们还有这个能力和精力。” 友岚听到童桐的这番话,便说:“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我永远忘不了,我们班上同学考上大学后请客的情景。那是拿刀剜我的心。我不承认自己失败,不接受失败。就像太阳不惧乌云密布的嚣张。哼,当我以后站在大学讲台上的时候,让他们后悔吧。我要用事实证明,成绩不应该是大学的唯一敲门砖。” 童桐忽的从友岚的怀里挣出,不顾自己赤身果*体的,盘腿面对着友岚坐下,说:“我相信自己的爱人有这个能力。出去闯闯吧。我们应该坚定自己的决定。我们两个共同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我们经历世故的见证,都是爱的意义。” 小两口统一了认识,便一同来到友岚父母家。友岚向眼睛睁的大大的父母说,你们那一套经营方式不行,多少辈子了,还摆脱不了家庭作坊式的生产买卖。现在是市场经济,单靠过去两个人,一口锅,一条柜台推辆车的经营方法,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了。友岚把他的发展计划谈了一通,对父亲方恒宇说:“方家烧鸡要走出去,扩展经营渠道,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方家烧鸡,都能吃到方家烧鸡。咱们成立一个公司,你在县上做,我进市里做。站稳后再向省城发展。你看行不?” 方恒宇知道孩子长大了,要飞了,年轻人出去经历一下世面也是一种历练。方恒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友岚没有想到事情在父亲这里这么顺利,高兴的抱起童桐,像小鸡叨米似得在童桐脸上啄了几下。方恒宇心里高兴,却故意皱起眉头,说:“行了,行了,别闹了。既然决定了,就认真准备一下,尽快去做,做就要做好。”说着,方恒宇朝童桐努努嘴,接着问友岚“她呢,童桐去吗?” 童桐喜眉笑脸的向友岚身上依偎,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友岚笑。友岚接着父亲的问话,说:“爸,你真是年龄大了,没有老就糊涂了。这不是废话吗,怎么,你要棒打鸳鸯,把我们拆开?”童桐说:“咋给爸说话呢?爸也就是问问,也没有不让我去呀。是不是爸?” 方恒宇尴尬的笑笑,点点头。 二、 友岚和童桐在市里开的‘方家烧鸡店’处于城市的老城区。一条浑浊的河流穿城而过,古色古香的街道沿河而建,蜿蜒曲折。不到一公里的街道,是这座古老城市保留的一张历史名片。沿街一座座店铺、院落错落有致,古韵犹存。这里,青砖灰瓦,旌旗招摇,雕梁画栋,清雅意幽。在这青砖灰瓦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个个久远的,尚未被后人知晓的故事。漫步在这古色古香的街道中,总让人有种错觉,仿佛穿行在历史的时光隧道。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的雪粒已经变成瓣瓣晶莹雪花,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街道上笼罩着淡淡的雾气,若隐若现的在这老街随意悠荡,飘逸在潇潇洒洒的雪花间,让这条老街宛如仙境般的虚幻、美丽。 童桐给婴儿喂了奶。此时,孩子砸着嘴满足的睡了。童桐拉开自己的被褥,给孩子盘了一个暖乎乎的被窝,又换了尿湿的垫子,小心翼翼的放好孩子。腾出手的童桐这才如释重负的来到友岚傍边,看着脸色沉冷的友岚说:“嗯,老公,别不高兴吗。人家喜欢小孩子,你知道的吗。放心,我不会耽误咱家生意的。” “说的好听。店里本来就人手不够,这下倒好,越忙越添乱。家添一个小人,吃喝拉撒睡忙乱一大家人,你不是不知道。你的脑袋没有让浆糊糊上吧!”友岚机关枪似得,对着童桐就是一阵猛射。此时友岚的心情,恰如小偷碰到警察一一心神不安。这孩子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八竿子都打不着。要按照他的想法,径直送民政部门的孤儿院得了。 童桐明白友岚的心思,可是孩子粉嘟嘟的小脸,真的触动了童桐作为女人心底那块柔软处。她不但心疼孩子,童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结婚快三年了,友岚几乎每个晚上都不让她安安稳稳睡觉,除了每月‘大姨妈’来,都在她的身上忙着耕地播种。可是,老天爷似乎就是不怜悯他们,每到‘大姨妈’快来的日子,童桐心里就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可是一次次让她懊恼不已,那个她不欢迎的‘大姨妈’,依然按部就班的照常光顾。童桐几乎要疯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给自己送来了一个孩子,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自己养大的就会管自己叫妈。民间不是有‘抱子引子’的说法吗。她听女朋友说,有个女的,结婚五年没有孩子,医生说这个女人有问题,生育的几率是万分之一。结果领养了一个女婴后,没有出一年自己就怀上了。以后她和友岚真正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姑娘也不嫌多,姑娘长大了,嫁出去就是一门亲戚,还能给家里带回来一个白用的仆人。 童桐在店里干了一会活,突然,她呆呆的杵在冰柜前,也不说话。友岚还以为她在冰柜里看到什么,也没有在意。童桐关了冰柜门,嬉皮笑脸的说:“不行老公,我必须出去一趟。” “又怎么了?”友岚恼怒的问道。“十点钟前,咱们店必须开门,你知道的。还有这么多的活,你要把我累死啊!” “没事的,你如果心理不平衡,把要我做的给我留下来。我得去给孩子买些奶瓶、毛巾、尿不湿,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着呢。我快去快回,辛苦老公了。”说完,童桐不等友岚表态,急匆匆的出了店。 望着童桐离去的身影,友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长长的“唉”了声。小孩子的出现,无疑在他们夫妻之间拉开了争吵的帷幕。 这天恰巧是周六,按以往的规律,周六来店里买烧鸡,吃饭的客人比较多。友岚早早醒来,吻了还在梦中的童桐。童桐醒了,伸出胳膊揽着友岚的脖子,说,太困了。昨晚她起来三次,孩子一有动静她就醒,又是喂孩子吃奶,又是换尿布。友岚心疼的对童桐说,今天店里会忙一些,你再多睡半小时。童桐“嗯”了声,掉头又呼呼睡去。 看着童桐的模样,友岚自言自语说,你是自己作孽啊,被窝里养鳖,害人害己。嘴里嘟囔着,一面紧着穿衣服。孩子甜甜的睡着。友岚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挺俊的,粉嘟嘟,嫩嫩的小脸蛋,特别是那两条细细的眉毛,红红的樱桃小嘴极像童桐的模样。为了保险起见,他让童桐把孩子抱到医院做了检查,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身体各方面器官都没有问题。友岚明白,孩子被遗弃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作孽啊”,友岚想,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虽然他也喜欢这个孩子,可是喜欢归喜欢,与自己抚养是另一回事,喜欢喝奶就要养头奶牛啊,友岚要求自己头脑一定要理智。自己和妻子客居他乡,正处创业时期,要养孩子,就不要离乡背井的出来做事。所以,友岚一直在鼓动童桐把孩子再送出去,或者如果舍不得,干脆放到老家,让老人帮着带。可是,这才一个多月,童桐与孩子就有了不舍的感情,一说送出去,童桐就‘巴塔巴塔’的掉泪。掉的友岚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友岚,友岚。”童桐在卧室大呼小叫起来。友岚抬起头,正要问怎么了,童桐已经从卧室跑了出来。 “孩子发烧了,还挺烫手的。咋办啊?”童桐心急火燎的,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 “孩子病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去医院呐。真是娘们,不敢遇到事。” “好的,好的。”童桐慌乱的,一边应着,一边赶紧进卧室收拾东西,准备送孩子去医院。 友岚这边却傻了眼。这时的他才灵性过来,你去医院,一走了之,这店怎么开?咱挂个牌子,孩子有病,今日停业?这一锅烧鸡你送大夫去!想到这,友岚恼怒的把锅盖狠狠的盖锅上,坐到一边给自己点根烟,埋着头抽起来。 一会功夫,童桐包好了孩子,急匆匆的出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友岚不高兴的脸,她也没有心情去顾别人。走到友岚面前,对低头抽烟的友岚,童桐伸出手,说:“ 给我点钱。” 友岚也不答话,用生硬的动作,从口袋给童桐掏了些钱。 童桐也不说话,接过钱,放进挎包,扭身就走。对着童桐的背影,友岚气呼呼的追了一句“等你回来我再开门。”童桐应道“知道了。”头也未回,拉开门径直而去。 店外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友岚想自己生童桐的气,气归气,但钱不扎手,生意还是要做的。有钱不要,我土鳖啊。 友岚一个人卖货、收钱,里里外外,还要跑操作间,忙的他顾头顾不住腚。一忙起来,他也没有时间去生童桐的气了。随便她折腾吧,以后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给我拿一只。”说着,一只白白嫩嫩手伸到友岚的眼前。 友岚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位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女子。友岚觉面熟,却只知道这女子是这条街道的,离他们的店不远,平日里偶尔碰上了,也只是相互点点头,姓甚名谁,他是一概不知。 “家里来客人了?”友岚友好的打个招呼。 “哪里啊。婆婆想吃你们家的烧鸡了,隔三差五的她还就爱这口。我买了给送过去。”女子说话声音很柔,软软的,犹如春风在耳旁拂过,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忙呢?嫂子不在?”女子接过友岚递过来已经包装好的烧鸡,没有马上离开,关心的问着。 “嘿嘿,她这个人不长眼,我这忙着,她有事出去了。” “哦,没事的。别嫌俺女人事情多,她不是故意的。我来帮你,你指挥我干。”说着,女子不等友岚表态就动起手,开始给友岚帮忙。 友岚他们一直忙到快中午,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童桐也没有回来。友岚不好意思的连声道谢,“你看,你为我忙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啥。”“我们是一条街住着的熟人了,就不要客气。我姓蓝,叫蓝凤玉,就叫我小玉吧,我比你小。” 小玉说着,给友岚打招呼说她该回去了。小玉对友岚说:“我平常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可以每天过来给你帮忙。” 友岚一听,心里不由得一动。这真是人正瞌睡,就送来个枕头。这童桐整天的围绕着孩子忙,店里的事已经不好指望她了。作为友岚,他不想为孩子事俩人闹下去。女人都是一根筋,想让童桐放手,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跌了一跤后,幡然悔悟。现在如果和她别着,只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眼前这个小玉,人漂漂亮亮,精精干干的。尤其听她说话,友岚感到就像五黄六月吃冰棍,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所以,小玉的想法说到友岚的心里了。友岚忙不迭的说:“好啊,好啊。店里还真需要你呢。这样,你看你的情况,有时间你就来,有事你可以随时闪人办事。工资照发,一分不少。” 小玉点点头,两个人算达成了口头协议。小玉转身走人,友岚突然喊住了她。说小玉你等等,随手把几张钱塞进小玉提着的烧鸡包装袋里。小玉明白友岚退给她的是买烧鸡钱,也没有谦让,只是对友岚莞尔一笑。看着小玉扭着屁股离去的青春倩影,尤其是她那回眸的莞尔一笑,深深定格在友岚的脑海,竟然让她呆呆的傻站了好一会。 童桐把孩子急匆匆抱到医院,医生诊断后说是小儿肺炎,需要挂几天吊针。虽然童桐操心店里的生意,但自己分身无术,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在电话里告诉友岚医生的诊断治疗情况,她想对友岚说些好听话。因为,童桐从她爸妈相处的状况里知道,男人长得再大,在女人眼里也是长不大的男孩,几句恭维话吹进耳朵,满足一下他们的自尊心,立马就会让他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让童桐没有料到的是,友岚在电话里情绪很平稳,与早上相比完全像变了个人似得,没有流露出一点的埋怨语调。这让童桐心里既少了点担忧,又多了些愧意。 晚上,友岚与童桐躺在床上,友岚把明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童桐。童桐大惑不解的瞪着友岚,“你不会是看上美女了吧?我就奇怪了,我前脚离开,你后脚就给我弄进个女人。你莫不是就等我给她腾位置吧。” 友岚委屈的对童桐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是百口难辩。今天人家小玉可是给咱帮了大忙了,你莫把你老公冤死啊。” “少来这一套。哼,你们男人的那点心思别想骗过我。什么晚上出去锻炼,还不是为了看美女,饱饱眼福。你说你,家里搂着一个还不够,满肚子花花肠子,男人没有‘气管炎’,女人难得‘妇轻松’。还小玉,小玉的叫的多亲切。” 友岚一脸的诧异、不满,说:“我看你是进城变了个人。这城市的天空被雾霾笼罩了,太阴沉晦暗。所以,你的心里也就比较阴暗。你把心灵的阴暗投射到咱们的生活当中,咱的日子能不阴暗才怪呢!” 友岚心里生气,唉,古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童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难缠了,友岚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道:“你明天去医院给孩子打针时,顺便给你也看看医生。” 童桐一时怔住了,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看什么医生?” “问问医生,是不是你更年期提前了。不然咋这么神经过敏,疑心重的简直不可思议。” “就是,我就是更年期提前了,我想提前,咋了!我老了 ,你找年轻的去呀!从现在起你不准再碰我。发泄了,满足了,从我身上下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还不伺候你了。”友岚一句话刺到了童桐的敏感神经,让她有些歇斯底里。女人最怕变老,你却专说更年期。‘嗨’,缺心眼啊,友岚轻轻搧了自己的脸。 三、 晚上,小玉在自己家里,正窝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韩剧’。她的男人罗志雄拄着拐棍,‘咯噔,咯噔’的进屋来。小玉瞟了一眼男人,毫无表情的把眼睛又聚焦到屏幕上。罗志雄走到沙发旁,搁下拐棍,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看着小玉说:“看什么狗屁电视。怎么样,顺利吗?” “我今天已经开始在他们那里做了。姓方的很相信我,他老婆给孩子看病一直没有回来。” “姓方的身边正缺人手,你温柔点,抓紧这几天,将事情弄稳当了。别让他老婆回来后,把好事给搅黄了。” 小玉调整了自己在沙发上的姿势,对罗志雄说:“你给我些钱,我要去买个挎包。” “球。要什么钱,钱都在股市套着。股市跌跌不休,我需要钱找谁要去!” “我不管。做女人,谁柜子里没有几件好看像样的衣服、首饰。我也是女人,别说柜子里,身上现穿的衣服有几件像样的?我够好说话了。” 小玉老家在离市里一百多公里的山区,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们家地处偏僻,进县城一趟,都要先走十公里的崎岖山道才能上县域公路。山高地贫,加之日益渐老的父亲由于患类风湿病,关节已近僵直变形,家里屋外的体力活都压在瘦小的妈妈和哥哥身上。初中毕业后的小玉便决定不再考高中,留在家里帮着母亲。小玉有个嫁到市里的远房表姐,她知道小玉家穷困潦倒的境况,便从中介绍,想让小玉嫁给了城市的原住民罗志雄。女孩子早晚要嫁人,早点嫁了也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这罗志雄生在这条街道,长在这条街道。从小就是爬墙上树,结伙打架的‘孬货’,是个远近闻名的街霸。令人奇怪的是,罗志雄高中毕业后,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竟开始在街道摆摊学做生意。街坊邻居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志雄长大了,变乖了。二十四岁那年,罗志雄悄悄跟人去云南做生意。半年后,罗志雄回来了,挣没有挣下钱不知道,却是架着拐棍进的家门的。对人,罗志雄重不讲他在云南的经历。他这段神秘生活,成了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窥视的谈料。 小玉进了罗志雄的家门,也曾经失望、悲伤过。她相信命运,相信这是前世的缘定因果。就像自己的母亲,在大山深处,伴随着她并不爱的父亲和一贫如洗的家,苟且一生。罗志雄的家境虽然优越,但罗志雄为人粗狂不羁,就像他的长相,杵在那里,就是一根黑不溜秋的木桩子。但小玉仍然对罗志雄抱有侥幸,她认为自己的婚姻就像一杯茶,闻着清香,入口苦涩,下咽后余味幽香。苦,只是一阵子,不会苦一辈子。 这罗志雄虽然没有了小腿,身体残疾。但上了床却雄健骁勇,把小玉弄得是死去活来的。一般女人在床上,也就是个舒服,时不时的呻吟几声。小玉在罗志雄的身下,每每被折腾的两眼迷离,心似腾云驾雾,久久飞悬在半空,后脑勺向下一直不停的冒汗,整个身体都瘫软如泥。罗志雄已经从她身上下来了,她的身体却似乎还陶醉在激烈的氛围里,从**深处到大脑神经,一阵接一阵的悸动着。小玉心里暗暗窃喜,性上的满足,似乎抵消了她对罗志雄的不满,暂时忘掉了心底对自己婚姻的悲伤,滋润了近乎干枯的心。小玉认为,作为已经出嫁的女人,仅满足眼睛视觉的欲望,那是做姑娘时的梦幻,是天真、是虚无飘渺的。小两口过日子,除了经济上无忧无虑外,性是维系夫妻关系的重要纽带。她不接受有爱无性,或者***得不到满足的夫妻关系。 小玉看罗志雄不愿为她花钱,一脸的不高兴。男人挣钱不就是满足妻子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吗?何况我这还不是增长的需求。她吊着脸说:“我是你老婆,我出门在外,是好是坏,还不是带着你的脸面。人家都说女人是匣,男人是耙。我这匣是空匣,屁都没有。不相信我,你就不要娶我!买不买,你看着办。” “你少给我尥蹶子。要挎包就说包,什么匣不匣的,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把这件事办好,什么都好说。” “那好。我明天就要。” 接下几天,童桐每天按时抱着孩子去医院给孩子看病,小玉按时来店里打工,一切都回归于平静。由于小玉干活勤快,踏实,很讨友岚的喜欢。加之店里的生意也没有受什么影响,友岚对童桐的意见也就少了,并且特意还嘱咐童桐,既然给孩子看病,就治彻底。孩子小,经不起再折腾。友岚的话直让童桐心里充满了感动。 童桐只从抱养了这个孩子后,一门心思在孩子身上。晚上也是抱着孩子睡觉,店里客人少时,友岚坐下来抽支烟,静静想来,他与童桐已经十多天没有在一起了。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似乎对这种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他与童桐晚上还在一张床上睡,但身体缺少了过去的那种欲望和冲动。想到这里,友岚对感觉中的麻木有些害怕,害怕他们平静的生活中,有看不见的蝼蚁,正在不知不觉侵蚀他们的婚姻大堤,不知啥时候会突然溃堤。 上午就开始忙,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小玉说她有些口渴,自己没有带杯子。友岚说,你就用我的,我又没有病。小玉点点头,他殷勤为小玉去卧室冲了一杯茶。闲聊中,小玉告诉友岚,她那位昨天晚上出去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吐得一塌糊涂。她很讨厌,恨恨的骂他是见酒不要命的东西,喝喝,往死里喝。骂归骂,还得给收拾。早上她来店里上班,罗志雄还睡得死猪似得。 友岚听小玉晚上睡得晚,关心的说:“趁现在店里不忙,你回家休息吧。到我的屋里床上躺一会也行,忙的时候我叫你。” 小玉摇摇头,随之又羞答答的说:“敢吗?你和童桐的床,我去睡,合适不。童桐知道了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友岚说:“你去吧。童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方家烧鸡店’的布局是火车车厢式的。进店门就是营业厅,靠两面墙摆四、五张桌子。继续里走是操作间,操作间与营业厅以铝合金玻璃隔断。操作间没有窗户,光线不好,白天都要开着灯。这也恰巧适合友岚做烧鸡,在制作关键环节隐秘性的操作方式。再向里就是卧室,也用铝合金玻璃隔断。窗户一侧挨墙放一张双人床,土织布的格格床单,在这初冬时节给人带来视觉上的温暖。床上摆着两床印花被子,一红一绿两种被面。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临时性的住所。 “哪里是你躺的地方?” 友岚不好意思的指指靠床边的地方:“你就躺这里吧,还有上面那床绿色的被子是我盖的。你穿的少,拉开给自己盖上,别感冒了。”说着,友岚帮着把叠摞一起的被子取下来,正准备铺开,已经躺下的小玉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友岚的胳膊。友岚措手不及,在转身之际,脚下步子一趔趄,人便斜在小玉的身上。与此同时,嘴已经被小玉吻到一起。瞬间,友岚感觉热血腾地窜上了头,一时间晕晕乎乎的。友岚身体的荷尔蒙开始作祟,他顺势一只手臂放在小玉的脖子下面,轻轻搬起小玉的头,疯狂的亲吻起来。友岚一边吻着,一边支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的友岚心里非常的紧张、害怕。他明明知道此时童桐在医院给孩子看吊针,根本不可能回来,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恐惧感。好像童桐随时都可能从屋外进来。友岚的身体侧压在小玉的身上,他一边吻着小玉,一面嘴里嘟囔着“快松手,快松手。”极力尝试着努力挣脱小玉的手。小玉鼻腔不停“嗯嗯,嗯嗯”的抗拒着,表示不同意,把友岚揽的更紧,两人都有些上不来气。 友岚还是理智一些,他强行掰开小玉的手,两个身体脱离了接触。友岚还处在精神紧张的氛围中,他神经质的走到屋门口向外看了看,营业室,操作间根本没有人。他仍然有些气喘吁吁的对说:“小玉,我喜欢你。可是,这,这。。。。。。不敢。你先睡一会,我去前面看看。好吗?”小玉噘着嘴,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好吧,你忙去吧,我睡会。但是不准你忘了我。”友岚对小玉笑笑,“小妖精,你说我会忘了你吗?” 离开小玉,坐在营业厅里,友岚还感觉心脏在‘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他按着胸膛,让自己混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静一静。此刻,友岚的眼前全是小玉的模样。从初中到高中,除过童桐外,友岚没有吻过别的女人。虽然现在已是初冬天气,身上的衣服已经多了几层防护层,但刚才,当友岚侧压在小玉身上时,他还是明显感到了小玉那青春而富有弹性的身体,以及小玉身上特有的体香。想起离开时,小玉失望的眼神,友岚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因为童桐而紧张,还是因为没有进入小玉的身体而惋惜懊悔。 四、 一个人只有在心情愉悦时,才能在冰冷的清晨感受到世界的温暖。有了那天友岚与小玉的身体接触,在后来的日子里,俩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暧昧,有些让童桐感觉怪怪的味道。但是,怎么怪了,要具体说,童桐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由于店里确实需要人,小玉表现的又很勤快,童桐也不好给编排什么,而让丈夫开销小玉。 这天傍晚,友岚看童桐的心情不错,孩子也不哭不闹,就对童桐说:“咱们有时间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小玉给咱帮了这么长时间忙,今天小玉也在,你去外面弄几个菜,屋里还有我从老家出来时带的家乡酒,咱一块喝一点。” 童桐心想也是,整天忙着为别人做美味打牙祭,轮到他们自己了,吃饭却总是随随便便的凑合一下,也太亏待自己的肚子了。童桐笑着说:“怎么嘴馋了?你看厨房有什么菜,你给弄几个得了。还让我外面跑一趟啊!” “那就是鸡胗子、鸡爪子,鸡腿、鸡脯,要吃我就去给你做。”友岚有些不悦。整天和鸡打交道,一吃鸡肉他就想吐。 童桐对一旁的小玉说:“你瞧他这个样子,一点都幽默感都没有。连开玩笑都不会,你说当年我咋看上他?” 小玉也是聪明的女人,看到俩人一来一往的磨嘴,得了,自己也别不识趣的待在这,让童桐不放心。就从中调合说:“走嫂子。我陪你一起去。” 当一瓶酒见了底,小玉已经喝得脸上桃花盛开。她要回家,刚站立起来,便觉天旋地转,差点跌倒,友岚急忙上前扶着。面对小玉的醉态,友岚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小玉酒量小,不能喝,否则,应该劝阻她。童桐則翻着白眼,小声嘟嚷着:“不能喝,就别喝,呈英雄给谁看?看把自己喝成了狗熊。” 友岚说:“已经这样了,不要再说了,有点阶级同情心吧。你还是把她搀扶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童桐不满的说:“她都醉成这样了,指望我能把她扶回去。你太高看你媳妇的体力了。”说着童桐瞄一眼醉醺醺的小玉,又看看正扶着摇晃的小玉,一脸无奈表情的友岚。便说:“我还要照顾咱的孩子,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去送她。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少趁火打劫,不规矩。你媳妇还在家等你呢。” 友岚心中窃喜,面上却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好吧,谁让我是咱家的劳动力呢,我就为你代劳一下。走吧,瞧你喝的。。。。。。” 说着友岚搀扶着小玉,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去。 小玉家是独门独户,高高的门楼,左右两侧蹲着两头石狮。两扇大铁门,粉刷着红色的油漆,大门上还吊着两个大大的铁环,显得威武气派。友岚正要敲门,小玉摇摇头说:“别敲了。志雄不在家,出。。。。。。出去打麻将了。”她在挎包里摸出钥匙,交给友岚。友岚一面扶着小玉,怕她跌倒,一面开门。进门就是一间过厅,过厅很宽大,摆一些盆景、植物。靠窗户处,置一件偌大的用根雕制作的茶海,使这个庭显得古朴、雅致。过厅两边各两间房子。小玉朦胧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进到左侧一间房,不用问 ,这就是小玉的卧室。 小玉进的卧室,不要上床,就径直把自己撂在沙发上。友岚随着小玉,放好她后,友岚又去给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正要告诉小玉他要回去时,小玉却意外清晰的说:“方哥,我不要你走。你过来,过来嘛。” 友岚走近小玉。小玉突然从沙发上跃起来,友岚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呕吐,在准备找脸盆时,小玉已经紧紧抱住了友岚。友岚压低声音说到,不行,你让我回去,一会你男人要回来了。小玉闭着眼睛,只是把友岚抱得更紧了,嘴里呢喃着,“不嘛,就不嘛。”脚下不停朝床边移动。小玉抱着友岚刚挨着床,自己就顺势倒在床上,两条腿在床边吊着,揽着友岚亲吻起来。友岚被小玉弄得浑身燥热起来,他感到整个房间都充满紧张的气氛,他的手触到了小玉胸前那对结实挺拔的**,欲火腾的生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开始情不自禁。友岚急切的转身关上刚才没有关闭的房门,当他回过头来时,床边上的小玉已经将自己的裤子褪到了脚脖,两条白皙的大腿在灯光下泛着耀眼光泽,友岚似饿狼般扑了上去。。。。。。 天阴沉沉的,整个街道,甚至生活的这个世界都显得朦胧而迷茫,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就连一阵阵从树枝,古老的房屋间拂过的气息,都带有阴凉而沉重的色彩,徘徊的灰色,甚至顺着皮肤上的汗毛孔,肆意侵袭到人的五脏六腑,令友岚有些不寒而栗。 友岚坐在营业厅里抽着烟,不时的瞄眼正在做杂务活的小玉。那天俩人肌肤亲密接触以后,小玉表现的像什么事请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很出友岚的意料之外。友岚从小玉那散发着体香的身上大汗淋漓的起身后,小玉的躯体像灵魂出了窍,还一动不动的在床沿上躺着。他用小玉的枕巾,为小玉擦拭了同样汗滋滋的香腹。心中莫名其妙的派生了愧疚的情绪,他怀疑自己伤害了这个躺着的女人,也不敢正视忙于照顾孩子的童桐。 小玉若无其事的正常来店里上班,闲时还帮童桐照看孩子,有意识的与童桐接近。她还特意为孩子买了一身婴儿服装,高兴的童桐直在友岚面前夸奖小玉,说她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小玉的冷静和若无其事的反应,却让友岚有些莫名紧张,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看透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的精神定力和她的年龄相去甚远。想到这里,友岚的脊背直冒冷汗。 按照习惯,友岚这天早早起来,开始为一天的生意做准备。 “妈呀”,童桐在一声尖叫中醒来。友岚立刻坐在童桐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宝贝,做恶梦了?” 童桐睁着惊恐的眼睛,钻进友岚的怀里,说:“好可怕啊!我刚做了一个梦,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荒郊野外。不知道怎么突然走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身边不见了你,我一个人慢慢摸索着走着,走着,突然,洞里窜出来一条好大的蟒蛇。吓死我了,我害怕。” 友岚劝着童桐说:“不害怕,有我在呢。再说了,老人说过,梦这东西是早做东,晚做西,中间做梦是自己。你是给别人做的梦。没有事的。” “不要害怕?” “嗯,不要害怕。你睡吧,我先起来干活了。”友岚怀着愧意亲吻了童桐。他在一本书里曾经看到过,梦里遇到的洞穴和蟒蛇,那象征着男女的***。看童桐的反应不像是知道了什么,顺嘴编的情节吓唬他。难道是冥冥之中上天对他友岚的暗示,心里便有些忐忑。 友岚打开店门,准备接受来送生鸡的客户时,突然收到了小玉给他发来的一条短信。友岚一看,顿时惊的傻了眼。小玉在短信上告诉他,罗志雄通过他安装在房间的监控发现了他们之间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今天不能来店里了。小玉的短信让友岚开始紧张害怕,心神不定,坐卧不宁起来。他们家安装了监控视频?一个平民百姓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是他们夫妇设计的陷阱让他往里跳?由于小玉的短信没有告诉他罗志雄是准备公了还是私了?是要钱还是。。。。。。这正是友岚感到惶恐的原因。作为友岚,他和妻子远离家乡,只是想好好挣钱,把自己家传的‘方家烧鸡’做成扬名省内外的品牌,所以他不愿意惹是生非。事已至此,友岚开始为那天晚上的冲动而懊悔不已。作为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自己的女人又在身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就会得到满足,自己怎么如此糊涂。在小玉身上他并没有感情的纠缠,充其量只是换换口味而已。 晚上,友岚和童桐草草吃过饭,童桐去照顾孩子,友岚开始收拾操作间时,小玉又发来短信,约他出来。友岚急切的答应了。他对童桐谎称自己有点累,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出了店,正要给小玉电话,忽听有人喊他,转身一看,小玉已经在店的旁边等他了。 “走吧。”小玉低低的声音说道。 友岚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随着小玉来到湖畔。城市的这泓湖水,为城市赋予了灵气。市政府投入巨资,依托湖水建设成了公园,免费为市民开放。夏天的夜晚,这里就成了城市居民最好的纳凉处,每当华灯初放,这里已经如同白日的集贸市场,碎石路,草坪旁,浓荫树下,楼台亭阁里面,人们三三两两的携伴畅游。而进入冬天,偌大的公园里却见不到几个人,只能听见风在耳旁舒缓有致的掠过,凉凉的,透着淡淡甜味。树上的叶子已经稀疏无语,只有低矮的灌木为这里涂上一抹青黛色,给冬日的公园增添了活力和色彩。 小玉领着友岚在一处草地边的条椅上坐下。这里很安静,很少有人走动。友岚坐在有些冰凉的椅子上,为自己点着一支香烟,他猛烈的大口吸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焦虑不安。 “方哥,你不要害怕紧张,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会害你的。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两个坐在营业厅里,你接听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专门为咱们店送生鸡的业务客户打来的。他说他们的鸡棚发生了鸡瘟,死了很多的鸡,他想以很低的价卖给你。说做成烧鸡颜色很鲜亮,根本就看不出来是死鸡。你在电话里一口拒绝了,说人做事天在看。你不能为一点小利,丢了做人的底线,昧良心的事不做,更不会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个靠谱的,值得信任的人。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你不会因为那天晚上我做的荒唐事而要嫁给我吧?你知道我是爱自己的妻子的,我们是同学,离不开。”友岚心里很紧张,也很生气,他想起小玉说过的家里安装监控视频的事。 “想到哪里了?我看得出来。我知道你们出来做生意不容易,但我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后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的原因,在你的眼里,我可能是个不安分守己,不守妇道的女人。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那样的人。”小玉扭头看看弯腰弓背吸着烟的友岚,他想了解友岚的反应。可是,友岚只是低头吸着烟,对她的话,没有一点肢体动作。 “我和罗志雄没有执照。” “什么?没有执照。”友岚抬头瞧了一眼小玉,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只是算同居。你听我说完就清楚了。” 小玉开始娓娓道来,为友岚讲述了一件令他膛目结舌的事情。 小玉有一个哥哥,姓颜,名凤山,小玉随母亲的蓝姓,名凤玉。她颜家先祖可追溯到曾四次任唐朝御史的颜真卿。颜真卿学字师从张旭,独创颜体,其楷书雄健,宽博,甚得临摹者的喜爱,在社会上被称为‘颜筋柳骨’。公元765年,关中大旱,农作物歉收,由于先祖颜真卿为官清廉,家中生活也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为此,先祖颜真卿动笔写下了《乞米贴》。《乞米贴》的写作晚于另一著名的《多宝塔碑》三年,《乞米贴》被称为书法艺术的无价之宝。可惜这一体现颜体真谛的真迹遗失于民间,不得而知。两年前,小玉的哥哥颜凤山在云南打工时,与罗志雄相识。他们二人在云南无意中获得知了消息,这颜家宝贝,就在脚下这片村镇,二人便着力寻找,细心察访起来。由于颜凤山自诩是颜家后人,获得此宝的意识更重一些。不过,颜凤山深知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便与罗志雄约定,二人共同寻找,获此宝后,宝贝归两人共同所有。后来《乞米贴》不幸被罗志雄得到,罗便推翻承诺,独吞了宝贝。颜凤山曾去交涉,罗志雄矢口否认得到了东西。 罗志雄在云南主要是做珠宝贩卖生意,也偷偷倒腾非法生意,以获取巨额利润。一次他在做走私、贩卖穿山甲片时,被人举报,遭到警方追捕。罗志雄慌乱中乘夜色骑一辆摩托车逃窜,由于慌不择路,跌落悬崖,虽然命保住了,但一条腿被锯掉。 罗志雄返回内地时,只随身背一挎包。不知他是通过何种方法将《乞米贴》带回来的。颜凤山曾经潜入罗志雄家翻找过,但空手而归。颜凤山认为这个贴本来就是他们颜家的东西,自然应该归颜家。为了拿到自己先祖的真迹书稿,颜凤山只好打起了小玉的主意。由于恰巧小玉跟母姓,不易被罗志雄怀疑,加之小玉人长得漂亮,似山沟里飞出的凤凰,更关键的是小玉是自家人他放心。所以,当远方表姐给她介绍罗志雄时,颜凤山心里暗暗高兴,认为这是天助他也。就劝父母同意小玉与罗志雄谈恋爱,以便婚事成后,让小玉进了罗家查找贴本的下落。 小玉本就看不上罗志雄,听了颜凤山的小算盘更是非常气愤,她认为这是色诱,是牺牲自己的名声和青春,表示坚决不干。颜凤山费尽口舌,陈词利害,告诉小玉《乞米贴》是无价之宝,就是拿回来交给国家,也会获得国家丰厚的物质奖励,绝不能便宜了他罗志雄。小玉想想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只好承允了哥哥帮助他找回贴本。由于小玉人长得漂亮,在表姐安排俩人见面后,立刻俘获了罗志雄的眼球和情感。 小玉和罗志雄同居后,小玉处处留心,但终无所获。正在小玉为难之时,一个机会来了。原来,罗志雄看上了‘烧鸡’这门生意,眼红‘方家烧鸡店’每天的生意。他想如果能获得方家做烧鸡的秘方,在自己家门口做,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全了。罗志雄甚至幻想把‘方家烧鸡’演变成‘罗家烧鸡’,从而雄霸全市。罗志雄便开始了他的第一步行动,利用在医院的关系,抱来一个弃儿,唆使小玉给放在烧鸡店门口。他深知女人对孩子的心理,断定童桐一定会收留这个孩子。如果第一步成功了,他们夫妻之间会由此发生矛盾,再实施第二步,让小玉插进去。罗志雄认为,小玉人长得漂亮,又很会做事。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漂亮女人对男人天生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罗志雄想利用小玉来拿到做方家烧鸡的秘方。 听到这里,友岚很生气的说:“原来女婴也是你们安排的圈套。你与我接近实际上没有一点感情成分,完全是为了秘方是吧?但你也不能不择手段,明知道家里安有监控视频,你还要那样,不是害我吗?” “方哥,你别生气。他们家是安装了监控视频,但只是在客厅对着大门处,卧室里面没有。罗志雄知道那天晚上你进来了,但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友岚疑惑的看着小玉,小玉苦笑一下,说:“我那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罗志雄想利用我拿到秘方,我想利用你帮我拿到贴子。说过后我就后悔了,不该不该用那件事欺骗、威胁你。” “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告诉我这些?” “我是想给你解释一下。这两天我反复考虑,帖子的事还是需要得到你的帮忙。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 “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出来是为挣钱做生意的,我不想惹是生非” “求求您了方哥。你就帮我一次吧,东西能不能拿到,我都不在他们家呆了,我要回家。他罗志雄不是一个能让我依靠的男人,他不正经做事。他的事政府都不管,我一个小女人怎么做,我不能把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押在他的身上。” 听着小玉近乎哀求的话,友岚有点心软,对小玉他开始失去了免疫力。“我又不知道东西在哪里藏着。你不会是让我和他拉关系,接近他套取放东西的地方吧。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的回答是三个字,不可能。” “我哥与罗志雄在一起住时,曾经翻过他的行李,没有发现。但东西肯定是随着他带到了家里,但家里也没有翻到。这些天我反复在想,分析东西藏在假肢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只有假肢每天随着他,不离开他的身子。” “你让我做什么?” “罗志雄喜欢喝酒、赌博,经常喝的酩酊大醉。哪天他喝醉酒睡下后,我给你发短信,你过来把他的假肢拿走,打开查看一下,有我要的东西就留下,再把假肢送回来就好了。我会把大门口的监控视频线给做了。” 友岚没有表态,只是低着头吸烟,大脑却像动车般飞驰在思维的原野。 “方哥,你是好人。我要跳出火坑,你拉我一把。我绝不亏待你。”小玉看着低头沉思的友岚,接着说道“他的假肢晚上睡觉时,就放在他躺的枕头旁。平时他看得很紧,我是不能离开房子的,到时我将假肢放到卧室门口,事情办完后再放回来就好。” 好人就该被人利用而失去做人的原则吗?友岚觉得道德在任何领域都应该得到尊重,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不可逾越的底线。为了那点利益而对道德的突破,只能换来片刻的快乐。 天在阴沉了整整一天后,终于飘起了雪花。友岚和童桐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坐在即将开动的公共汽车上。婴儿在童桐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不时的小嘴吧扎着。孩子在拥有了幸福关爱的同时,已经拥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属于自己的名字,友岚与童桐商量后为孩子取名方悦童。 雪花悄无声息的欢快飘落,潇潇洒洒,唯恐惊扰了人们的正常活动和思维。 这晶莹的小精灵很薄、很柔、很轻,却迅速的把自己的身体铺满了田地、树枝、屋顶,将四周粉装玉砌成了银色的世界。车子发动了,稳稳的向故乡那片土地驶去。车子后面显现的黑黑的辙印,很快就被这洁白无瑕的小精灵所覆盖,躁动的大地停止了它的喧嚣,显得静谧而安详。此刻,就像躺在童桐怀抱里的方悦童。 在这个城市里的日子,已经被漫天的雪花覆盖了。昨日的喜怒哀乐,已经永远属于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