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学校维修时认识婀娜的,当时英语听力的设备维修费高,身为账务兼后勤主管的婀娜问能不能少收点,不然大校知道维修费用这么高,还以为她作鬼了,他想了想,就少收了一半。一来二去,他们就熟了。有点好感,有点暧昧,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层没有捅开的窗户纸,在矜持与等待中越来越厚。 后来她调到税务,再后来就调到交易所的契税口。 婀娜拿着他的件,没一会,跟审件的一起出来了,冲他招了招手,扶着审件的胳膊,小声说着什么,见他走近,就松了手,瞅了他一眼,转身回办公室了。 横肉如释重负的埋怨着:“有这关系,乍早不说,白耽误了这么多天。” 剩下的就是横肉跟审件的事了,在公证书原件上把地址不符的地方改了,再弄了个假章,盖上。 横肉把余款打进他卡里,资金监管的钱,房证下来后再打进。 耽误了这么多天,和门面订的日期越来越近。五楼的贷款审批还没下来,学区房的买家还没着落。 到了家,天早黑了。 等不及热水器的水热,冲了个冷水澡,翻了翻冰箱,除了一块冻肉,就剩一个半的蛋糕了。嘴里咬着不比冻肉软乎的蛋糕,打开电脑,她没上线。 “定哪天去做没?我陪你.” 她的头像一下就亮了,象一直在等他, “不用。” … … “哪天?” … … “不用。” … … “哪天?” … … “不用。” … … “过两天,到时告诉你。”她拗不过他。 第四章 本以为学区房是好脱手的,在网上登了几天,看房的不少,下手的没有。 他登的价钱很高,为了孩子,为父为母的啥血本都舍得,没成交是在看谁的耐心更好。看房的在等他的降价,他等着看房的后悔。 果然,有个小子一大早从抚顺开车来了,看了看房,没吱声,走了。 下午,小子带来两人,一个是孩他奶,一个是孩他姥。两老太太,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排雷似的看了个遍,嫌屋小,嫌楼旧,嫌太贵的,嘀嘀咕咕地走了。 晚上,小子又来了,一个人,和他签了。 房子是当年教育局分给老太太的。 他父亲没了,老太太一直独居,谁也不和谁过。想见她,得预约,不然一天也见不着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打了一天电话,晚上才接通,说好一早到交易所。 到了窗口,递上房证,转眼间,又给扔了出来。老太太脸一沉,问乍了。里面的小姑娘细仔白牙的给解释着, 第一步,去公证,子女全部放弃,老太太一人继承。 第二步,来这,房证更老太太一人名。 第三步,才能买卖。 他一听,头就大了,每个步骤都得一个月才能完。 一点没耽搁,老太太出面,把几个孩子聚到公证处,没人敢不来。 开车的,骑自行车的,坐公交的,半小时不到,人齐了。 一个梳着贴耳短发的女的,一页页翻着老太太雷厉风行刚在学校弄来的证明。 “乍没有你爷爷的死亡证明?” “我爷爷民国时跑台湾去了,现在生死两茫茫,上哪开这证明去?” 短发瞅了一眼他,把一摞证明,扔在一边, “就算在马航MH370上,也得有死亡证明,不然,公证没法做。” 老太太又去了趟学校,管档案的同事说她压根就没你爱人的爸的任何信息,乍开这证明。 老太太又去了趟社区,说法同上。 老太太又去了他父亲生前的单位,早已人去楼空,不知黄了多少年。 老太太想了半天,不知道再去哪了。 老太太没让他跟着,一早,一个人就去了公证处。 短发象没看见她似的,一会回着短信,一会照着镜子。老太太就一直在那坐着。临下班了,坐在短发对面的那位,拎着包要走,瞅了瞅还没张罗走的老太太,对短发说: “既然开不来证明,就写一个此人信息不详,得了。”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弄得如此的复杂,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事,弄得如此的简单。 “我做完了,别担心了。” 他把手机伸到她眼前,她低着头,躲着,不看她发给他的那条短信。 过了会,见他站在一边,不再理她, 她把脚踩到他的鞋上, “我鞋带开了。” |